漫天的雪落下,一切都恍如隔梦。
陆时寒自梦境中醒来。
他脑海中全是小娘子躺到雪地里的模样,鲜血染红了雪地和狐裘。
他的胸腔处依旧是锥心的疼痛,疼的他冷汗直流。
陆时寒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沈扶雪。
陆时寒颤抖着身子,抬眼望向身侧的小娘子。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曦光很浅,小娘子睡的很熟,小脸红扑扑的,纤长的睫毛一颤也不颤,显然是睡的很香。
直到此时,陆时寒才意识到,现在还没有到梦境里的那般时刻,小娘子还安然无恙地躺在她身侧,如此鲜活,如此真实。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好好的。
陆时寒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紧紧地抱住沈扶雪,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沈扶雪一样。
陆时寒的下巴抵在沈扶雪的发心上,轻轻颤抖。
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都还好好的,可一想到小娘子坠下城楼的那一幕,陆时寒的心脏就仿佛被利刃割破一样疼痛。
陆时寒紧紧地揽着沈扶雪的腰肢,像是在揽住最后的那缕曦光一样。
沈扶雪睡的正香呢,没防备睡梦中忽然被陆时寒抱的这样紧,她不可避免地清醒了过来。
沈扶雪满眼睡意,她睁开眼睛,喃喃道:“夫君,你怎么了?”
沈扶雪望了眼床帐,天色还很昏暗,看样子还没天亮呢,陆时寒怎么醒了?
而且陆时寒的神情怎么这么奇怪啊?
陆时寒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提前睡醒了,你继续睡吧。”
陆时寒说着轻抚沈扶雪的背脊。
沈扶雪本就困意浓重,也没心思多想别的,下意识便信了陆时寒的话。
在陆时寒的轻抚之下,沈扶雪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听到身侧均匀的呼吸声时,陆时寒才松开手。
陆时寒眼也不眨地望着沈扶雪。
直到此刻,他的理智才逐渐回笼,也有了心神去思索这所有的一切。
陆时寒蓦地想起了从前小娘子做过的噩梦,说她好像从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上坠落了下来。
那几次噩梦中,小娘子都会被惊醒,并且吓的无法入睡,每每都要喝安神汤,还要他陪着。
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小娘子是被噩梦魇到了,可现在看来,那个噩梦怕是真的发生过。
结合所有的一切,陆时寒几乎可以确定,梦境是真的,是前世所真实发生过的。
小娘子当真从城楼上坠落了下来。
陆时寒忽而想起小娘子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说她只有一点点疼……
小娘子是多么娇气的一个人呀,平素绣花扎破手指都要向他撒娇半天,可从城楼上坠落下来后,竟然同他说只有一点点疼。
她在骗他,怎么可能只有一点点疼呢?
分明就连他都痛不欲生,更遑论小娘子。
陆时寒抬手,轻轻地抚上小娘子细白的脸颊。
没事了,一切都会没事的,他不会再让这一切发生的。
沈扶雪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今天的太阳似乎格外的大,原本昏暗的床帐里都亮堂的很。
沈扶雪被日光晃醒了,她蹙了蹙眉。
沈扶雪迷糊地睁开眼,结果就见陆时寒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极专注,像是在看一件珍宝一样。
沈扶雪怔了一下:“夫君,你看什么呢?”
沈扶雪下意识摸了摸脸,莫不是她睡觉时姿势不好,流口水了?
奇怪,可是脸颊处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陆时寒用额头抵住沈扶雪的眉心:“我在看你。”
他在看小娘子现如今安然无恙的模样。
原本只是平凡的每一个瞬间,现在他才知道这有多珍贵。
他像是要把这每一幕都镌刻在心里一样。
沈扶雪:“……”
沈扶雪的脸慢慢红了,夫君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这才一大清早呢,就说这样的话。
沈扶雪惯来面皮薄,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沈扶雪只好磕磕绊绊地转移话题,道:“夫君,我们起来吧,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
陆时寒点头:“好。”
陆时寒这会儿已经平复了心绪,像是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和小娘子一起梳洗,又一起用早膳。
待用过早膳后,陆时寒把沈扶雪抱到美人榻上。
小娘子非说床榻上太软和了,想在美人榻上歪一歪,顺道看些话本子。
陆时寒无有不应。
沈扶雪有些惊讶,原本陆时寒不是很喜欢她看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的,还说怕教坏她,现在怎么忽然同意了?
沈扶雪实在好奇,就问出了口。
陆时寒揉了揉沈扶雪的头发:“你喜欢看就看。”
他是忽然想起了前世收到的那些信,小娘子说想要和她一起看新出的话本。
前世那些所有未完成的心愿,他想在今生都一一达成。
沈扶雪越发觉得陆时寒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可是她问陆时寒,陆时寒又说什么事都没有。
沈扶雪虽然不懂陆时寒在外面都忙些什么事,但她很了解陆时寒的性子,眼下陆时寒如此,应当是有什么事不想说。
既是陆时寒不想说,那肯定就是她暂时不应该知道的。
说不定是那些前朝的烦心事,要当真是朝事的话,他说给她听,她也听不懂。
罢了,她也就不胡思乱想了,就乖乖地看话本子好了。
沈扶雪看话本子的时候,陆时寒一直陪在她身旁,手里也拿着一卷书看。
陆时寒在翻页的时候,指尖微顿,然后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浓浓,之前你做过的噩梦,可还记得?”
沈扶雪闻言放下话本:“记得,怎么了?”
陆时寒道:“你可还记得旁的一些细节?”
陆时寒怎么忽然问她这个?真是奇怪。
不过沈扶雪还是乖乖答了:“没有,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是从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其他的一切都白茫茫的。”
直到现在说起这个梦,沈扶雪的心还是忍不住一跳。
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现在还记得那种痛,是四肢百骸都在痛,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痛。
陆时寒缓缓点头:“嗯,没事了,你继续看话本吧。”
沈扶雪想,陆时寒可能是担心她又做噩梦,才问她的吧。
陆时寒鸦青的眼睫微微垂下,在他的眼尾形成了一道浓郁的痕迹。
看来小娘子是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没回忆起来。
如此也好,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小娘子什么都不记得反而更好。
他希望小娘子能一直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那些痛苦的回忆,他希望小娘子永远都不知道。
外面寒风凛冽,屋内却温暖如春。
博山炉里燃着小娘子最喜欢的鹅梨香,薄薄的日光从琉璃窗子里透进来。
屋里的一切都很安静,也很美好。
…
假日结束后,陆时寒回了大理寺。
陆时寒脱下披风,坐到书案上。
他仔细地回忆起那晚的梦境。
当初,他只觉得满心痛楚,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其他的,但现在,他应该好好思索一下,这梦境的所有。
从梦境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前世的他和今生做了一样的选择,都没有找回身为皇子的身份,而是安心地当了普通人。
想来前世的他和他一样,都怕皇室的斗争波及到小娘子,怕小娘子应付不来那一切,想让小娘子平安顺遂的生活下去。
可结果,却事与愿违。
除此外,他所梦到的一切,虽然比从前零碎的片段要完整许多,但许多前因后果还是没有,像是一幕幕画面辗转,缺少其中最重要的细节。
譬如他出征时建宁帝到底发生了什么,会突然驾崩。
还譬如冠冕下的新帝——
梦境中新帝的脸像是被白雾笼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而所有涉及到新帝的消息,也都看不到。
还有,新帝到底为什么要除掉他?
是怕他功高震主,想提前除掉他,亦或是因为新帝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又或是还有旁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浓雾笼罩,他什么都看不分明,只有等他一点点查明,才能弄清楚真相。
虽然梦境如此残缺,但陆时寒依旧很庆幸,庆幸于他提前梦到了这一切。
虽然还不知新帝会是谁,也不知新帝对他下手的原因,但他现在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去筹谋,可以去准备。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也不会让小娘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陆时寒闭了闭眼睛,半晌,他道:“程周,你去查一些事情。”
程周神色一凛:“是。”
…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就过去了十余日。
这一日,陆时寒从大理寺回来,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小娘子不在。
陆时寒倏地变了脸色:“夫人呢?”
丫鬟被陆时寒的神色骇了一跳:“夫人去老夫人那儿请安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陆时寒眉色郁郁:“嗯。”
陆时寒抬眼望了望窗外,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黑,外面还下起了雪。
陆时寒起身,去了正屋接沈扶雪。
正屋里,几个小辈正陪着姜老夫人说话,沈扶雪亦在其中。
姜老夫人还特意关切道:“老四媳妇的脚踝怎么样了,可都恢复彻底了?”
“娘亲放心,儿媳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走路是可以正常走的,”沈扶雪回道。
姜老夫人点头:“那就好。”
姜老夫人又道:“对了,府里的庄子近些日子培育出了些瓜果,都是极新鲜的,到时候我让人往你们屋里送一些过去。”
现在可是冬日里,这时节的瓜果极其难得。
沈扶雪连忙道:“谢谢娘。”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丫鬟忽然匆匆进来禀告:“老夫人,四爷过来了。”
沈扶雪抬眼,陆时寒来了?
姜老夫人失笑,她这个小儿子定是来接妻子了。
其余的丫鬟虽面上不敢露出来,不过心底也在暗暗含笑。
近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四爷似是对四夫人格外的关切。
旁的暂且不说了,但凡每次四夫人过来,四爷都要亲自来接。
说实在的,正屋和四房距离不远,而且都是在府里,哪至于让四爷每次都亲自过来接四夫人回去。
四爷夫妻两个感情也太好了些。
房里的几位长辈也都面色含笑。
如果说早前她们还觉得陆时寒与沈扶雪成婚,乃是被圣旨赐婚,不得而为。
现在却都知道了,哪里是不得而为,分明是情愿至极!
她们早前也年轻过,夫妻感情好过,可夫妻感情再好,也没见丈夫这么体贴过啊。
众人不禁感慨,早前冷清不似凡人的陆时寒,竟也有这一日,当真是意想不到。
沈扶雪红了脸:“娘亲,那儿媳就先走了。”
姜老夫人脸上都是笑:“快出去吧。”
她小儿子还在冰天雪地里等着呢,可别让他等急了。
沈扶雪披上披风后出了房门。
陆时寒就站在廊庑下等着。
他还穿着早上出去的时的那件玄色大氅。
廊庑下的灯笼发出晕黄的光,光晕映在陆时寒脸上,越发显得陆时寒清冷出尘。
沈扶雪迎上前,小声地道:“夫君,不是说好不用你来接我吗?”
陆时寒握住沈扶雪的手:“无妨,左右在屋里也没事。”
陆时寒的手很大、也很暖,沈扶雪的心像是也被熨帖了似的,虽然刚刚在众人面前有些害羞,但陆时寒能来接她,她当然是很开心的。
沈扶雪道:“好吧,那咱们也回去吧。”
外面的雪下的纷纷扬扬的。
陆时寒道:“你的脚怎么样,我背你回去?”
“不用的,我的脚已经好了。”
“外面雪大,下人还没打扫,你的脚才刚刚好,要是再不小心扭到怎么办?”
陆时寒说着弯下了身子。
沈扶雪:“……”
好吧,她乖乖地上了陆时寒的背。
沈扶雪的手揽着陆时寒的脖颈,细白的脸颊靠在陆时寒宽大的背脊上。
满院子的抄手游廊,隔几步便挂着一盏灯。
沈扶雪趴在陆时寒背上,只觉得天地间都好像寂静无声,只有陆时寒踩在雪地上发出的簌簌的声音。
沈扶雪抬眼,顺着陆时寒的背脊,只能看到陆时寒的侧脸。
在这暗夜里,依旧清冷如寒江月。
沈扶雪的心口像是被撞了一下。
半晌,沈扶雪才回过神来。
沈扶雪轻轻调整了下姿势,然后抬起手。
陆时寒问道:“浓浓,怎么了?”
沈扶雪的声音软软的:“夫君,你的斗篷没有披好,我帮你弄一下。”
沈扶雪说着整理了下陆时寒的领口,确保不会有一丝风吹进去以后,道:“好了。”
陆时寒失笑:“嗯,谢谢娘子。”
沈扶雪趴在陆时寒背上,嘴角都翘了起来:“我也谢谢夫君呀。”
谢谢夫君背她回去。
云枝云袖等几个丫鬟都远远地缀在后面。
尤其是云枝云袖几个陪嫁来的丫鬟,她们都忍不住,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自是无人注意到,抄手游廊的拐角处,有另一个人。
陆显失魂落魄地站在游廊下。
他是来给姜老夫人请安的,可没想到,正好撞到了这一幕。
其实,虽然沈扶雪嫁进了府里,但他与沈扶雪拢共也没见几面,毕竟都在不同的院落,平素也就请安时能远远地见上一面。
可就这短短的几面,却像是在陆显心里扎了根一样。
明明近来他与沈扶月感情不错,可每每想起沈扶雪,陆显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每每看到沈扶雪,陆显都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退婚的话,那么他的妻子会不会就是沈扶雪。
这个念头就像是草籽落入泥土,深深地扎下了根。
直到刚才看到的这一幕。
娇憨的小娘子那样温柔地给陆时寒整理领口。
陆显忽然心痛如绞,如果当初他没有退婚,沈扶雪会不会也会这样温柔地给他整理领口。
陆显忽然说不出话来。
他转身离开,没有继续往正屋去请安。
…
陆时寒和沈扶雪带着一身的寒气回了屋。
两人各自去换了轻薄的衣裳。
沈扶雪换上了身玉色的轻纱薄裙,她长及腰际的墨发柔柔地垂下,露出的锁骨也纤细玲珑至极,腰肢更是盈盈一握。
陆时寒道:“浓浓,过来。”
沈扶雪嫣红的唇瓣微张:“夫君,怎么了?”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过去,坐到了陆时寒腿上。
陆时寒抬手,轻轻握住沈扶雪的腰肢:“最近好像瘦了些?”
沈扶雪的腰肢当真极纤细,陆时寒总觉得他稍稍用力,便可以折断。
陆时寒用手丈量沈扶雪的腰肢。
沈扶雪一贯敏感怕痒,陆时寒此刻这般握着她的腰仔细检查,她登时便受不住了。
沈扶雪的语调有些轻,格外的甜软:“夫君,好痒啊,你快松开手。”
陆时寒却没有松开手,而是道:“乖。”
陆时寒继续丈量,发现沈扶雪的腰肢确实纤细了些。
可算是丈量完了,沈扶雪软绵绵的身子靠在陆时寒怀里:“我觉得没有瘦啊?”
陆时寒却笃定地道:“是瘦了一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娘子的身体。
当初白给小娘子养出些肉来了,这会儿全都没了,又纤细回去了。
沈扶雪低头看了下腰肢,当真瘦了吗?
不过,夫君说瘦了,那应当是瘦了。
沈扶雪想,可能是因为之前冰雕的事受到了惊吓,她才又瘦了吧。
不过这只是个小事,夫君怎么这么担心?
其实沈扶雪这些时日已经有些发现了,陆时寒对她好像格外的担心,几乎眼也不错地看着她。
沈扶雪有些疑惑,陆时寒这是怎么了?
虽然她身子弱,但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啊。
沈扶雪握住陆时寒的手:“夫君,你别担心呀,等过些日子我多吃些,就能圆润一些了。”
陆时寒的指骨纤长挺直,很轻松地就包住了沈扶雪的手。
沈扶雪忍不住道:“夫君,我又不是易碎的花瓶,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陆时寒没有回应沈扶雪的话,心里却想,小娘子当真是易碎的花瓶。
他又想起了雪地里的那一幕,陆时寒闭了闭眼。
在得知了那样的结局以后,对待小娘子,他再谨慎都不为过。
陆时寒开口道:“浓浓,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陆时寒神色端肃,沈扶雪甚少看到他这模样,她也正了神色:“夫君,你说。”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程周也在外面守着,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全的。
陆时寒握住沈扶雪的手:“浓浓,我想你和你说的是我的身世。”
陆时寒将他的身世彻彻底底、原原本本地,和沈扶雪都说了出来。
末了,陆时寒道:“所以,浓浓,我想找回这个身份。”
这是陆时寒思虑再三的结果。
从始至终,陆时寒唯一的诉求便是护住小娘子,让小娘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前世的结局那样惨烈,那么今生,他为何不做出改变。
当初,他选择隐姓埋名,是为了小娘子。
现在,他选择找回皇子的身份,亦是为了小娘子。
他为何不寻回皇子的身份?
如此,便有了和将来的新帝竞争的机会,也有了主动权,直面那些所有的阴谋诡计。
陆时寒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陆时寒垂眸:“浓浓,怎么了,吓到了?”
沈扶雪怔怔地摇头。
她没有被吓到,她只是太过惊讶。
她没想到,陆时寒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足足过了好半晌,沈扶雪才回过神来。
沈扶雪虽然不懂陆时寒为何做这样的选择,但只要是他的决定,她便都支持。
沈扶雪仰起脖颈:“夫君,不管你怎样选择,我都支持你。”
陆时寒眉头紧皱,他不能让小娘子知道前世的事,只能这样含混不清地和她说要寻回身份。
可饶是如此,小娘子却依旧什么都不问,一味的相信他。
沈扶雪这会儿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沈扶雪想,不管陆时寒怎么样,又是怎样的身份,但陆时寒永远是陆时寒。
他永远是她的夫君,这便足够了。
沈扶雪抬手,轻轻捋平陆时寒的眉头:“夫君,你不要皱眉呀,我相信你。”
不管陆时寒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相信陆时寒,因为陆时寒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也相信,只要陆时寒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陆时寒抱住沈扶雪。
沈扶雪轻怔,然后乖乖地靠在陆时寒怀里。
陆时寒闭上了眼睛。
他二十几年的人生,看似顺遂无比,但无人知晓,他都曾遭遇了什么,生母早死,生父因为权势而不能认他。
他也不是从一开始便如现在般冷静,他也会不知所措,他也曾觉得命运不公。
可直到现在,陆时寒才知道。
其实命运早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礼物——
那便是小娘子。
今生,他一定会护好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