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软软的小娘子靠在怀里,陆时寒哪里能抵得住:“好。”
不过在此之前,陆时寒得先把昀儿给安置好。
昀儿性子活泛,却也黏他们两个,时常在正殿里和他们一起睡,是以屋里一早就预备了专属于昀儿的小榻。
帮昀儿脱下衣裳,又换好柔软舒适的中衣后,陆时寒把昀儿放到小榻上,帮昀儿盖上被子。
整个过程中,昀儿连睫毛都一动没动,可见睡的有多香。
安置好昀儿后,陆时寒才抱起沈扶雪。
小娘子的身量一如既往的纤细袅娜,弱柳扶风一般,陆时寒毫不费力就把沈扶雪给抱了起来。
两人换好衣裳后躺到了榻上。
沈扶雪熟练地钻到了陆时寒怀里,两条雪白的手臂抱着陆时寒,头也靠在陆时寒的胸膛处。
姿势终于调整好的沈扶雪轻舒了一口气。
陆时寒看着沈扶雪瓷一样白的肌肤,他故意逗沈扶雪道:“方才不是还说自己是当娘的人了,这会儿怎么又要抱着我?”
沈扶雪一点儿也没松开,还蹭了蹭陆时寒的下巴,无比自然地道:“我虽然是当娘的人了,但也是夫君的妻子呀,夫妻俩自是要抱在一起睡的。”
嗯,她就喜欢这样抱着陆时寒睡觉,抱着陆时寒入睡真的很舒服呀。
陆时寒失笑。
小娘子说的倒也对,罢了,他不逗小娘子了。
两人安心睡下。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昀儿就第一个醒来了。
昀儿眨巴了下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而后看到了隔壁大榻上的爹娘。
昀儿虽然才一周岁多,但已经很聪明,他知道这里是爹娘的房间,他很喜欢和爹娘一起睡。
是以,虽然周边没有人,但昀儿还是很开心,也没有扁着嘴哭。
昀儿想要去找爹娘。
说做就做,昀儿想从小榻上爬下来,只不过他怎么好像碰不到地呢?
昀儿实在聪明,他当即就从小榻上拿了几个软枕扔到地上,如此一来便能踩到地了。
昀儿无比顺畅地从小榻上爬下来,而后沿着地毯一直爬,终于爬到了大榻上。
大功告成,昀儿开心的眼睛都笑弯了。
沈扶雪睡梦中似是闻到了一股奶香的味道,这味道异常熟悉,很像是她家昀儿身上的味道。
沈扶雪半梦半醒间正迷糊着呢,忽然听陆时寒道:“昀儿,你怎么过来的?”
陆时寒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是比沈扶雪先醒来。
他揪住了昀儿后颈处的小衣领,严肃地问昀儿。
这厢,沈扶雪也终于醒来了,昀儿一看到自家娘亲,就手舞足蹈地想要扑进沈扶雪怀里。
只不过他后脖颈处的衣领还被陆时寒拽着,他胖乎乎的手脚刨了好半晌,也没有什么用。
夫妻两个看向了小榻,自然看到了小榻底下摞着的软枕。
不必想,定是昀儿做的。
夫妻两个都有些后怕,这要是昀儿一个踩不准,摔到了地上怎么办。
陆时寒严肃地和昀儿说,以后不能在再这么做了,实在是很危险。
只可惜昀儿哪能听懂,夫妻两个只好作罢,打算以后看昀儿看的更仔细些,等之后再好好教育昀儿。
陆时寒松开了昀儿的衣领,昀儿得到自由后立刻扑到了沈扶雪怀里。
昀儿白生生肉嘟嘟的小脸蛋蹭着沈扶雪,口中还含混不清地道:“娘,要娘!”
泛着奶香气的小肉团子靠在自己怀里,沈扶雪这个做母亲的哪里能抵得住。
她抱着昀儿香了好几口。
昀儿也开心极了,屋里回荡的都是昀儿的笑声。
陆时寒:“……”
母子两个又玩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昀儿开心的不得了。
用过早膳后,沈扶雪道:“夫君,你放心去前朝吧,我会顾好后宫的事的。”
现下陆时寒虽然还未登基,但早已实行了身为皇帝的实权,朝野内外的事也千头万绪的,自然忙的很。
沈扶雪说着垂下眸:“昀儿,爹爹要走了,和你爹道一下别呀。”
这个昀儿一听就懂,毕竟之前做过无数次了。
昀儿被抱在沈扶雪怀里,他扬起肉乎乎的小手微摆:“爹爹!”
这意思便是在同陆时寒道别了。
陆时寒道:“好,你们也好生在殿里待着。”
陆时寒离开之后,沈扶雪让宫女帮昀儿收拾了一下,而后便抱着昀儿去了慈宁宫。
太后一直居住在慈宁宫里,沈扶雪此番自然是要去看太后的。
建宁帝驾崩,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是伤心的很,这些时日以来几乎一直待在慈宁宫里,连一步都没踏出去过。
到了慈宁宫后,沈扶雪抱着昀儿向太后见礼:“孙媳见过太后。”
现下陆时寒还未正式登基,其余之人自然也没正式册封,是以暂时还按着之前的称呼先叫着。
不过一忽之间,太后的头发就白了许多,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样。
这种情况下,陆时寒和沈扶雪都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太后,只好把昀儿抱过来,好歹让太后心情好一些。
果不其然,看到昀儿后太后终于有了些活力,她把昀儿抱在怀里。
昀儿实在机敏,他能隐约觉出太后心情很不好,是以在太后的怀里乖乖的,还用肉乎乎的小手去摸太后的脸。
这是昀儿在安慰太后。
太后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哽咽道:“咱们昀儿可真是个好孩子。”
沈扶雪也在一旁劝慰道:“皇祖母,父皇虽然仙去,但您还要好好的活下去,等将来您还要看着咱们昀儿娶妻生子呢。”
沈扶雪的话给太后注入了希望。
是啊,她有孙子、还有重孙,她得撑着这把老骨头,看着重孙成亲生子。
瞧见太后的心绪似是开怀了许多,沈扶雪松了口气,她抱着昀儿在慈宁宫待了大半日,直到下午时分才回去。
沈扶雪刚刚回到殿里,绣娘们就小心翼翼地捧着新做好的皇后礼服过来了。
这件皇后礼服是一早前便预备的,足足缝制了将近小一年的时间,而今才算大功告成。
沈扶雪在宫女的服侍下试了下礼服。
嗯,这礼服当真是繁复又沉重,不过却很合身,不必再加以修改了。
昀儿这会儿却看呆了。
他虽然年纪小,但已经能隐约分出美丑,他是知道娘亲很漂亮很漂亮的,可这会儿的娘亲比之前还要更漂亮。
昀儿想要沈扶雪抱他。
沈扶雪穿着如此繁复的礼服,如何能抱昀儿,她把礼服脱下后,才抱起昀儿。
而昀儿则是往沈扶雪身上看来看去的,似乎是在找方才那件漂亮衣裳哪儿去了。
沈扶雪看着昀儿乌溜溜的大眼睛,被他这可爱的模样给逗笑。
这会儿已然是下午时分了,昀儿年纪小,又到处爬来爬去的,消耗的也多,平素下午时都是要加餐的。
自然,加餐也是加一些柔软的、适合昀儿脾胃的食物。
沈扶雪问道:“昀儿,你饿没饿啊?”
昀儿是能听懂“饿”这个字的,每每这个字过后,娘亲就会喂他吃好吃的东西。
是以,昀儿一听到这个字,馋的口水就忍不住流出来了,小米粒牙更是笑的全都露了出来。
沈扶雪被自家傻儿子这模样给逗笑。
真是,方才还找礼服呢,这会儿知道要吃东西了,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
沈扶雪把昀儿放到了特制的椅子上。
她则是拿过了甜白瓷的小碗,小碗是厨娘方才做好的鸡蛋羹,另一个小碗里还有些果泥。
昀儿黑葡萄似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是他最爱吃的两个食物,昀儿恨不得立刻用手抓来吃。
不过他知道娘亲不让,所以强忍着,乖乖坐在椅子上由着沈扶雪给她系围兜。
都整理好了以后,沈扶雪才开始喂昀儿。
沈扶雪虽说马上就要成为皇后了,但平素的生活点滴却一点儿也没变。
她是笃定主意要做一个好娘亲的,这些和昀儿有关的琐碎的事情,她想亲自来。
她不想像那些贵女一样,把孩子交给乳娘,等孩子长大后反而和乳娘更亲近,和自己的亲娘却恭敬有加。
虽说昀儿长大后可能记不得,但只要她知道就好。
昀儿吃着香喷喷的鸡汤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小碗里的鸡蛋羹很少,不过几口就没了,沈扶雪想接着喂昀儿果泥,正在这时候,陆时寒回来了。
沈扶雪与陆时寒朝夕相处,可以说是最了解陆时寒的人。
因此,她一见到陆时寒,就察觉到陆时寒心情似是有些不好。
沈扶雪放下小碗:“夫君,怎么了?”
陆时寒与沈扶雪是日日相处的夫妻,夫妻两个从来都是坦诚至极,自然没有什么好瞒着的。
陆时寒沉声道:“我在乾清宫里发现了父皇留给我的东西。”
建宁帝给陆时寒留了许多治国的良策,还有他前十几年处理各种事情的方法和建议。
陆时寒虽然出色,但毕竟年轻,总有不周到的时候,这些全是建宁帝一点一滴写下留给陆时寒的。
除此外,建宁帝还给陆时寒留下了许多和唐氏有关的物件,包括建宁帝还是个落魄王爷时的那些琐碎。
沈扶雪没说话,她只是握着陆时寒的手。
人都是复杂的,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建宁帝虽然除唐氏以外还有许多妃嫔和皇子,但他对唐氏和陆时寒的心意却也都是真的。
或许,这便是人性的复杂之处吧,陆时寒因此而想念建宁帝,也很正常不过。
陆时寒回握住沈扶雪的手,好像只要这样握着小娘子,他的心绪就逐渐好了。
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
可就在这时,屋里发出了“铮”地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摔下来了。
夫妻两个转过头,那碗盛着果泥的小碗摔到了地上,但好在并没摔碎,只是果泥都洒了出来。
而“罪魁祸首”昀儿,则眨着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陆时寒和沈扶雪。
与此同时,昀儿白白净净的小脸上也沾满了果泥,像是个小花猫一样。
之前昀儿一直都很乖地等着沈扶雪喂他。
可沈扶雪安慰陆时寒去了,自然没人管他这个小家伙,他不哭也不闹,索性自力更生,自己吃就好了。
于是乎,昀儿拿起小勺自己舀起果泥吃起来。
虽说昀儿吃的满脸都是吧,但好歹也吃进了嘴里。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昀儿也吃的很满足,谁想到方才他不小心把碗给摔到地上了。
沈扶雪:“……”
她方才好像把昀儿给忘了……
这次不怪昀儿,都怪她。
不过这下果泥是别想吃了,得先把昀儿给洗洗,这孩子围兜上、脸上都是果泥,就连手上也是。
沈扶雪想去把昀儿抱出来,陆时寒却先她一步抱起了昀儿:“我来。”
昀儿现在一周岁多了,肉嘟嘟的,依着小娘子这纤弱的力气,若是抱久了就会手臂酸痛,还是他来吧。
沈扶雪道:“也好。”
夫妻两抱着昀儿去了水盆旁,打算给昀儿清洗一下。
昀儿是个聪明的孩子,方才他急着吃果泥,也没看陆时寒,这会儿在陆时寒怀里,他能感觉到爹爹似乎有些难过。
之前娘亲不开心的时候,他亲一亲娘亲,娘亲就眉眼弯弯的。
昀儿虽然小,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乎,昀儿用肉嘟嘟的小手捧着陆时寒的脖子,在陆时寒的右脸上亲了一大口,还道:“爹爹!”
陆时寒的心柔软一片。
他知道,自家儿子是在用他的方式安慰他。
陆时寒当然很感动,只除了一点——
昀儿满脸都是果泥,现在弄得他的脸上都是果泥了。
陆时寒面无表情地用湿帕子裹住了昀儿的包子脸。
不过与此同时,他的心情也拨云见日,好了起来。
陆时寒深刻地知道,家人是他永远的归舟。
…
钦天监测算的日子,果然是个上上大吉的好日子。
登基大礼那天,天朗气清,阳光灿烂。
登基大礼是在太和殿举行的,满朝文武官员都立在院落中。
而在登基大礼之后,则是封后之礼。
沈扶雪身穿皇后礼服,立在汉白玉石阶下。
朱红宫墙,明黄琉璃瓦,绵延不断的宫殿一一映在眼前,气势恢宏至极。
破出天空的金光照在浮雕上,铜鹤铜龟里燃着松柏枝,袅袅的香雾从龟鹤中蔓延而出。
沈扶雪就在这香雾中,沿着似乎绵延不尽的汉白玉石阶前行。
一阶一阶往上,沈扶雪终于走到了陆时寒身边。
陆时寒伸出手:“浓浓。”
沈扶雪望着陆时寒的手,她忽然想起和陆时寒成亲时,陆时寒也是这样伸出手,似乎是在邀请她进入他的人生。
现在,一如既往。
沈扶雪坚定地把手放到陆时寒手里,不管去到哪里,不管身在何处,她都会陪着陆时寒。
陆时寒回握住沈扶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