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火树银花十根。
点完第一波的五根火树银花,还剩五根。素素一向急脾气,要今朝有酒今朝醉,一道点完。
青豆犹豫,往三面环顾,酒窝挤得又喜悦又遗憾。
顾弈看了她一眼,对大家说:“要不,我们去录像厅点吧。”
“干吗呀?这么远的。”素素掏东西的动作一顿,十分不解。
“给故事大王程青豆留个念。我的照相机在录像厅。”
虎子臭不要脸:“程青豆是故事大王?那我就是她祖师爷。”
洋洋两手抄在兜里,应声:“正好,走走路,暖和。”雪风里头点火树银花,冻得手脚冰凉,鼻水直流,还是走走路好。
素素今日穿得漂亮,自然不会拒绝入镜。
这么一说,又都高高兴兴,结伴往录像厅走去。
洋洋是青豆的直系师兄。青豆高考志愿上的光电专业抄的朱洋洋,然后又“传染”给了金津。所以他的工作舒不舒坦,对青豆来说至关重要。
他毕业分配去北京做了工程师。青豆问辛苦吗?
洋洋说,工作是不苦。现在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理工科大学生供不应求,大学生稀缺,待遇都很好,走哪儿人家都当你是个宝,就是离家远有点难受。
他们在集体中长大的,大了也想回到集体。去了外地,说是铁饭碗的集体工作,到底还是有种个体的失落在的。
北京急缺光电专业优质人才,分配前,学校做了大量的动员工作,鼓动大家去北京工作,支授首都建设。爱国热情被几场演讲拔至高点,朱洋洋热泪盈眶,奔赴北京。
大部分大学生如果不能分配往家乡,也想离家越近越好。北京离他们还是太远了。
因为大学生少,本省大学生毕业分配是双向选择,用人单位和学生互相选择才能配对。
洋洋对青豆说:“将来能留在本地,还是留在这儿,你是女孩子。”
青豆陡然沉重:“离我好远哦。”
政策一天一个变,也不知道等她毕业会是什么情况。听说要搞什么双轨制,分自费生公费生,以前高喊的免费上大学的口号,似乎也要成为发展进程中的一页纸。
青豆都怕明年要收她学费。
三年半以后,工作的事情不一定有她选择的份儿。
素素:“离你还远?这不近在眼前了吗?”
虎子直摇头,“那离顾弈更远,感觉等他拔牙挣钱,我都儿女成群了。”上
的什么学啊,跑去老远读七八年书。到底还是家里有底子。一般家庭真是禁不起这么造。
青豆:“哈哈哈哈哈。”
顾弈:“那可不一定。我这是个准数,你那全是变数。”
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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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百花巷,笨拙冬装的几人脚下也暖了,话题也热了,不由加快步速。
洋洋有一阵不在本地,听闻素素和小海崩了,很自然地问起小海的事。不等旁人灵机岔话题,素素无所谓地“嗐”了一声:“缘分尽了呗。”
“也对。”朱洋洋掩住眼神。虎子垂头踩雪,装聋作哑。
“那下一段缘分什么时候到啊。”青豆问。
素素用脚铲雪,给自己提劲儿:“缘分就在大马路上,空了就去拾一段呗。”
没有人再好意思接话。他们缩起脖子,顶风前行,脚步趿拉至巷口,老远望见一片白茫茫里,立着个孤影。
一开始以为是两人,近前几步,才发现是一人一影。见他们走近,猩红撂进雪里,熄的很快。
虎子率先说的话:“不是说有事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傅安洲没想到来这么多人,醒醒冰冻发僵的脸:“家里吵架呢,烦。”
“那就一起。我们刚点烟火,说要拍张照,你算是赶着了。”虎子怕主题不明,又点了下题,“庆祝我们程青豆作家征程的第一步。”
傅安洲觉得不够:“那得买酒啊,光拍照吗?”
虎子怕贼,门上有两把锁,锁眼都很小。
他撇开挡光的人,对准天光,使劲捣锁:“店都关了,也不早了,拍张照得了。”
清南区里的居民睡得特早,这个点西宁区还歌舞升平,人来人往,好多小吃街铺。一比较,这里就像个乡下。
傅安洲手搭在顾弈肩上,“今晚还睡这儿吗?”
顾弈手扶上左肩,活动了一下关节:“昨晚都没睡好,肩拧了。”
傅安洲活动活动脖子,“我也是。落枕了。”
两人随口一应一答,说两句有的没的,下午的微妙仿佛没有发生过。
虎子问晚饭吃了吗?傅安洲点头,在奶奶家吃了馒头。
青豆在路上就蹦蹦跳跳,满心满眼都是拍照的事儿。她已经设计好了,有画面了。
门一开,青豆兴冲冲拿起海鸥。
这个相机在顾弈手上只发挥了一半功效,在青豆手上却发挥了100!现在,青豆已经从只敢按快门的小白,变成熟练拨盘、更换胶卷的操控能手了。
她捏开墙上的开关,又关上,在心里计算曝光程度。
很快,把快门拨盘从1/1000调至b门。
摄影社不是白加入的,那帮师兄争先恐后炫耀知识点。其中一位海南籍的师兄告诉她,b门适合拍暗光线下的长曝光。
虽然学期末,青豆第一次参加摄影社活动,就看出这是一帮好色之徒,不过好色归好色,热情是真热情,有钱也是真有钱。
在市面流传“摄影穷三代”说法之前,青豆就已深刻明白,摄影这东西,真的是有钱人玩的。她小时候身边最有钱的顾弈,也不过拥有国产海鸥。傅安洲喜欢拍照,也不过拥有一台尼康f2。社里有个广州小伙,居然一人坐拥富士尼康理光等六台相机,还玩什么彩色负片、黑白艺术。
青豆瞠目结舌。这人完全扛起了摄影社的半壁江山。
她还没达到艺术高度,只会拍拍彩色反转片。
仅是捕捉一些想纪念的画面,都捉襟见肘。
青豆转动聚焦环,调节透镜之间的距离,找准焦点,通过镜头确认了一下位置,站在门边,厅内打上光,设计他们站在录像厅斜对面的墙边,点燃火树银花。
她开始调度,指挥一个个站好,帮他们理头发、整衣领。虎子还特意抹了点发油,站在墙角的砖头上,心机颇深地要显高。
青豆自作主张在素素头上撒了把雪,又拂掉睫毛上的雪,生怕镜头曝光后眼睛会随雪点糊掉。
顾弈什么也不用,反正怎么都比别人好看,他也知道怎么拍好看。青豆没有画蛇添足,隔空弹了他一个毛栗子。
傅安洲没有站进去,他说他来拍。
青豆怀抱相机,非常抠门:“我来拍。”
顾弈服了她:“庆祝你中稿,你却不入镜?”
青豆一想也是,但还是坚持完成了给每个人装扮的工作,等一人一根,发完火树银花,出现了意料之内又意料之外的事——没有一个人有火。
两个打火机都没油了。北风之下,火轮都要把拇指磨出火来了,火星子连影都没有。
刚安排好站位的人立刻四散,奔至巷子各户人家,在门口鬼头鬼脑。
最后,一家老太的窗台上,他们找到一盒搁着的火柴。拉开纸抽屉,还有弥足珍贵的两根。
在合照有些“正经”的年代,最后雪夜成像的照片一点也不正经,自在随意。
火树银花没有如宣传海报一样,笔直地竖在胸前,大家的眼神也没有望向远方,每个人肩都往自己习惯的方向扭,人也往舒适熟悉的躯体依靠。
从左至右,依次是靠墙推眼镜的朱洋洋,踮脚搔首的虎子,挨头亲昵的素素和青豆,以及不羁的顾弈。
海鸥清脆的快门声响起,闪光灯长长闪烁曝光。
顾弈和青豆的脖颈呈y字型一左一右。
他嘴角牵起抹痞坏的笑,眉眼尽是春风得意的涟漪,比手上的一束呲呲花还要耀眼。
镜头之下,定格之外,他的左手小指使坏地勾上了青豆的右手小指,像盘踞在地底下的树根,暧昧交缠。
成像照片将青豆那一秒不自然的怔神,永久定格
事后她怎么打顾弈,也于事无补。只要看到那张照片,被勾住小指的记忆便会浮上脑海。
素素不知情,看到照片还问青豆:“你在想什么?怎么露出的这副表情?”
唇瓣微张,发丝沾雪,一双眼睛像被偷掉了魂魄,比天地间的白雪还要清澈懵懂。
也太好看了,凡人都做不出这种女明星戏里才能呈现的表情。
青豆犹豫后道出了那秒发生的事。
素素大呼好家伙,眉飞色舞要八卦:“安洲看到了吗?”
青豆翻白眼:“我有时间在那一秒关注到那么多事吗?”
素素问:“那那一秒你在想什么呀?”
青豆使劲回忆,也想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被突然勾住小指的动作给吓住了。
闪光灯噗呲噗呲朝他们闪烁个没停,她生怕自己打搅了拍照,不敢动声色,脑袋如眼神,一片空白。
素素跌进嵌满阳光味道的碎花薄被,问青豆,“那你对顾弈是什么感觉啊?”
在素素看来,他们的关系是只要青豆点头,顾弈就能拉她去领证的明确。
她还没见过哪个男的喜欢一个姑娘,可以这样热烈执着并且明目张胆。哦,为了避免什么牛鬼蛇神都参与联想,加个形容词——帅的优秀的男的。
而且顾弈性格很强,说一不二,就算和他家人接触不多,素素也看得出来,他不依赖家庭,想必,父母在他的婚姻大事上也插不上什么话。
这一点,很多本地户口的男人都比不上。
这一带人,很在意本地人外地人。单位同事介绍相亲,素素凑过一趟热闹,结果笑死人。男人也真是会说话,表衷心时还要说“虽然你是外地人,但我觉得你很好”之类的废话。
谁稀罕你。要你说好。她想说,你在我老家也是个外地人。
要不是碍于介绍人面子,换早两年的罗素素,能立马拂袖走人。
素素觉得,青豆还是没有上过社会。她周围都是正派的好男孩,不管友情爱情亲情,都对她一片赤诚,掏心掏肺。
青豆尚在象牙塔中,不懂社会上那些弯弯绕绕的迂腐。
顾弈啊,还是难找的。
青豆随手将塑封的照片搭在眼皮,两眼一闭,两手一甩,开始装死:“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呀不知道,装什么傻,今年就要二十一了,”素素弹开照片,“该考虑考虑了。”
“非得是顾弈吗?”青豆撇嘴。
“哟!这窍不开是死活不开,一开就全面大开啊!”惯来闭关锁口的大q朝,却偷偷引进y□□这种坏东西,这是要亡口啊。程青豆可以啊。素素为她鼓掌,“不用非得是顾弈,也可以玩玩别的人。”
先玩玩嘛。
“真的吗?”青豆拉住素素的手,酒窝冒出馋光,“我们班好多男生都对我有意思,还有摄影社的。”
素素讶异:“真的啊?”
青豆垂下眼帘:“真的。”
素素掰过她的脸,左右看看,豆子还是那颗豆子啊,怎么突然镀金了:“真的吗?”换做别人,素素肯定以为是吹牛。
青豆捏着照片一角,看着照片上的顾弈,老实巴交:“我数都数不过来。”
也太多了。就像追女明星似的。金津与她去食堂打饭,还要兼职护卫工作。她表示,生怕那帮上蹿下跳的猴子,撞到她们的饭盆。
光电学院有个夸张的说法:在他们光电工程,没有一个公的不喜欢程青豆,连公老鼠都暗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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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不同的磁场,会发生不同的效应。
南城师大附中的青豆,是白汤圆下进白汤圆锅,入锅后找也找不到。那学校学风严谨,压力异常。风月之事有心也无力。
甫入南城大学的青豆,是白汤圆下进芝麻汤圆锅,入锅后又白又糯,清纯扎眼,加之长期封闭形成的学习环境,造成异常的性别饥渴,致使诗情肆意,荷尔蒙无处安放。在这所理工科学校,男生们遇见个爱好文艺的酒窝女青年,立马找不着北了。
青豆的文章投中《南风》后,将一百四十多元稿费全部寄给了老李的老婆孩子。
此事经金津传播渲染,青豆俨然成了光电工程的圣母玛利亚,周身散发圣洁光芒。
加上青豆打小周围出没的就是小布尔乔亚款的美女,衣着一关开发早。在女同学们刚脱离校服环境,不知穿什么的年纪,青豆已经在认真搭配。
就算平平无奇、洗得发暗的白衬衫,胸前口袋上也要别枚俏樱桃夹子,点缀颜色。
这都是素素教的。邮政里堆放不少订阅的国外杂志,有些寄过来牛皮信封已经残破,素素会挑些时装杂志看看,再照搬些日本流行俏皮的穿法。
青豆成为校园女神,是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元素在的。
用罗素素总结的成语,那就是厚积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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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上学期,城市遇暴雨,众人狼狈,无心男女之事,到了下学期,92级补办了迎新舞会,青豆名声鹊起。
声名鹊起这件事早有铺垫,只是从光电学院传播到全校新生,是在那晚发生的。
这场舞会,青豆根本没到场。
她下了课就跑去南风编辑社找余老师,奉上自己的新小说手稿。等晚上回宿舍,才听金津说,男生宿舍都在打赌,谁可以邀到程青豆的第一支舞。
本来只有本系男同学较劲打赌,到了迎新舞会的礼堂,别的系有男生听说,都跃跃欲试,尖子生心态作祟,想知道这个程青豆是谁。
不聊不知道,一聊原来不少人都注意过她。
雏蛋子们纷纷心猿意马,朝门口张望,想知道程青豆几时来。
大家都想做第一个伸手邀请女神跳舞的绅士。
结果闹剧发生。红丝绒门帘撩开,男生就停下舞步,来一个女同学,木板地上便一团凌乱,最后差点发生踩踏事件,迎新舞会草草收场。
金津用眼睛记录下这一幕,详尽转述。
青豆捂嘴,幸好自己没去舞会。她根本不会跳舞。她是笨蛋来着。
青豆的庆幸没有维持多久,楼下很快传来吉他扫弦,有个会计学的男同学为她作了一首原创歌曲。她宿舍门都没敢出,拿着金津的热水瓶凑活洗漱。
上周男生在楼下朗诵了半宿的诗歌,胡雪梅还在信堆里扒拉,找那人的信,想知道他是不是也给青豆写了酸诗。
南城大学校舍楼里没有电话,不过有个收信的窗口。大一结束,青豆有一堆信——如何拆也拆不完的信。
自此,青豆的噩梦出现。
过去殷切期盼以笔会友,恨不能每天去门房大爷那儿报道,到大学,这信就跟编辑部来稿似的,五湖四海,千奇百怪。
说是情书,有些倒像是自传。大家都想跟文艺女神说两句话。
青豆容易感动,第一次读完一个男生的信,泪眼盈盈,心想人家读大学好苦,一家风餐露宿砸锅卖铁,真不容易,等到了食堂,金津给她指人,说那个白头发的是王志国,青豆眼泪迅速撤回,异常冷静。
她依然觉得人家很不容易,但不敢轻易释出同情。
她很怕往前一步,人家会误会。这么苦了,别给人家添堵
青豆成为南城大学女明星这条路完全是被迫的。属于时势造英雄——农村出身,爱好文艺,干净漂亮,穿着简单,善良纯净,不爱慕虚荣,巧了,完全符合这帮孙子对好女孩的审美标准。
大家都艰苦朴素,没见过什么好的,到了大学有点疯狂造神的意思。
她的名声这么大,老师们肯定也是知道的。顾弈不在南城大学念书,倒是在家里时常听见女明星的消息。
顾燮之说,以前倒是没想到,那么个小个子,现在居然长这么漂亮了。邹榆心说,她第一眼看到青豆,就知道她是个美人胚子。她就没见过长酒窝的丑八怪。
除了他们聊起,顾弈这次回来,还亲自撞见。
女明星果然名不虚传。
顾弈房间的对面就是光学实验楼,青豆大二开始在这里上实验课。只要她出现,楼下草丛总是窸窸窣窣,出没鬼鬼祟祟的男同学。要么不断来回,假装路过,要么爬窗户“学习光学知识”。
高高的香樟树上,叠了好几只猴子,摇摇欲坠。透过红漆格子的窗户,能看见靠窗的青豆半张脸浸在阳光里,正一本正经地摆弄光谱仪。
等下课,顾弈逮住程青豆,把她拉至香樟树后,戳她盛满夕阳的酒窝,问她是不是很享受?
青豆两脚一跺,朝他白眼:“你根本不知道,我每天上课有多辛苦。”
“什么?”顾弈倒是不解了。
“我才不喜欢他们追着我。”女明星招蜂引蝶是挣钱的,她又没有钱。
要不是她老实巴交,低调做人,跟素素取了好一阵经,学习怎么应付这样的情况,她怕是要成为女生宿舍的众矢之的。
嵌青豆的热水瓶被打碎在六舍一楼正中央那刻起,青豆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好事。
她不能单独去图书馆,会有男生上来搭讪,也不能单独去自习教室看书,会有男生四面八方包围她,更不能去跳舞,天哪,大学生舞会周周都开,她很想笨拙地学习如何伸展四肢,加入节奏,摇曳身姿。
现在好了,什么呀。和高中没有区别。
青豆一定要把这件事写进小说——女明星和过街老鼠没区别。
这种情况有多可怕?多热烈?有回青豆在食堂看见傅安洲,朝他招手,他扫见她周围站着几个徘徊等位置的男生,手掩住唇,偷笑地越过人群,没有理她。
青豆懊恼,事后骂他没有良心。
傅安洲说,“你要是知道同宿舍的男同学把你们班班级合照剪下来贴墙上,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躲你了。他们要是知道我跟你很熟,你我都会为难。”
顾弈笑得不能自已:“跳舞就去跳呗。”
“我不能暴露我是个笨蛋。”跟着青栀上舞蹈课,青豆就明白,她的手脚并不协调。虽然很懊恼,但是还要要维持好形象。做偶像,真累人。
“你可以学我,加入健美操社。”他朝她挑眉,“那儿女生特别多。”
青豆摇头,“那就是广播体操的跳跃运动,我不要。”
这是青松和蓉蓉定情之事,也是素素和小海坠爱之事,她对跳舞这件事有向往。
她张开双臂,围着顾弈转了一圈:“我要跳的是交谊舞。”
下一秒,她的两只手被一双微汗牵住。一只被他甩上肩头,一只被他虎口托住。
顾弈笑得无比绅士:“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