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法一出,原本就凝固的血液,几乎是全部回到了心脏处,一种名为害怕的心情,已然变成一只手,紧紧束缚着胸口,叫她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看他狭长眸中有着淡淡的恍惚疏离,还似有半丝困惑,已然不复当日深情。
她仿遭雷击,竟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是大婚当日,他站在皇城的门口,亲自迎她下轿,那时候那双魅眸中的温柔,倾倒了人间春色。
可今日,那狭长魅眸中恍然已无了她的影像,只余了淡淡一句爷似乎,见过你。
似乎,见过。
竟然只是似乎,见过
见她怔忪,而敌军已乱,云起见澹台凰半晌没有发号施令,扭过头一看,她竟然在发呆,他当即诧异开口:“太子,您还在发什么呆”
这位分明是北冥太子,两个多月前来漠北提亲之时,他们都是见过的,太子殿下一直深情款款的盯着人家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抢公主的驸马
咳咳,这种大不敬的想法不能有。太子应该不会这样猥琐才是
云起这般呵斥,已然是大不敬,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却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开口提醒的举动所以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此刻,澹台凰的心已经沉寂到了顶点,几乎是一片寒凉,但现下也知道这到底不是自己为了儿女之情发呆失神的时候
遂收回了放在君惊澜身上的目光,眸色瞬间冷冽,偏头看着前方那些人,一扬手,三万大军将那八万大军包围了起来
敌我力量虽然悬殊,但包围之下,敌方的八万人马被困在一个圈子里面,并不好施展拳脚尤其地方的主帅方才被君惊澜一箭取了性命,他们已然是军心涣散,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而且连云十八骑的人,和他们的战斗力根本是天上地下的悬殊,他们心中更是万分惊惶
澹台凰锐利的眸冷冷扫向他们,旋即大声道:“逆贼之首已经伏诛,尔等若投降,可不杀”
她声线清亮,是模仿了澹台戟的声线,却也独带了一股睥睨傲然之气,令人不由得从心底里想臣服甚至肃然起敬
连云十八骑的兵马,也飞快随着她高声开口:“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声声震天,旷野之中,满是草原勇士们肃杀冷冽的声线回响
澹台凰心中清楚,这些人虽然已经群龙无首,但到底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投降的可,不这般说一句,不给一个彼此就此停手的机会,她实在心中难安,毕竟,这些都是漠北的子民
都是漠北的子民,可很快的,他们就要因为各为其主,因为上位者之间的争斗而互相残杀这一站之后,势必尸横遍野,谁胜谁负都显得无关紧要,而重要的是那些这一刻还鲜活的面孔,不久之后便再也无法展露笑颜
她,竟却不知,自己也会有这样悲天悯人的一面只是,她却更明白,乱世之中,战争才是获得和平的最好方式,就如同秦始皇扫,换来了战国时期的安宁也只有真正的和平,才能让她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既然已经被逼上了这样一条路,既然已经注定要于刀光血腥为伍,那么,她无路可退也再不需要退路
君惊澜在一旁,坐在马上,淡淡看着她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的眸子,募然想起,来漠北的途中,那一夜的河畔,他曾对她说。一齐握剑,劈开这世间阴谋诡谲。只有破开所有的黑暗,才能在逐日之巅迎来属于这片大陆的天光
握剑并不难,只是她那握剑的手,终归是有些颤抖
他低低一叹,狭长魅眸中已然有肃杀之气涌现,正想着是不是由自己来为她拿稳那把剑,却见她的眸色,慢慢的坚定而冷冽了下来
下一瞬,他只感心中一片荒凉
她终究还是走上了和他一样的道路,在一片凄冷色调中一人行走,以铁血狠辣的手段作为坚硬的外壳,以自己握剑的双手去劈开一道天光。破出黑暗,终究迎来一片锦绣繁华,盛世欢歌而其中所有的血腥阴暗,孤凉冰寒,只能自己一人承受
他是为了父皇留给他的江山和黎民百姓,她只是为了守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或者,也是为了她作为漠北公主的责任
却终究,他们变成了一路人都是做着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独自品尝光明之下的雾色与漆黑,还有刺骨的冰寒
他渐渐幽深的眸,看向眼前的态势发展,而那些人也如同澹台凰所料,终究没有选择投降,开始了一场生死之搏
漫天的厮杀声与血光四溅,澹台凰身先士卒,在万千兵马中奋力厮杀,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眸她眼前已然什么都看不见,漆黑夜色中,哪里是飞溅的血光,哪里是痛苦的悲鸣,哪里是喊打喊杀的声音,她都一无所觉
心中只剩下一个字杀
不单单是为王兄而战,也是为漠北的百姓而战只因澹台灭为王,漠北必灭
她杀红了眼,也杀盲了心第一次,在她手下,死了这么多人,战争的残酷,早已不是她可以想象上次在山崖底下救了皇甫轩那一次,她就见识过真正的战场,今日,也不过是再经历一次而已
她也知道,这一役过后,她必将变强这是强者之路上必须踏过的蒺藜之地,为自己也好,为王兄也好,为漠北百姓也罢她不可退却,她必须变强
浩荡厮杀,鲜血几乎染红了半边天
连云十八骑的能力,不容小觑,他们夺人性命的手,几乎是死亡镰刀一般,一路收割着性命
君惊澜静静坐在马背上,立于一旁,看着她染血而坚毅的脸,薄唇微微勾起,隐隐像是笑。他知道,她永远不会是安然躲在他身后的女子,不论放她在哪里,她也会闯出一片独属于她的广阔天地
他手中长弓拉起,弯成一条弧线,犀利而冷茫的光,对着与她交战之人的脖颈
只要轻轻放手,那人便无半分可以活命的余地
可,她似乎是能感觉到一般,头也不回的大声喝到:“不许帮我”
不许帮我
四个字,几乎是震天一般响,让人的耳膜也随之振了几振他低笑了声,缓缓收了手中的弓箭,她素来倔强,已经逼自己到了这一步,岂容他再来插手帮她
只是,凰儿,这条路,你当真走得下去么
即便是他,也觉得孤冷至极。
终而,她的剑,穿透了她身前之人的胸口那人,是威震草原的第二神箭手
而云起和云翊,也几乎是杀红了眼他们年轻的面庞上,满是铁血坚毅之气,在血液与刀光的打磨之下,仿若出鞘的宝剑,锋利无比,令人不敢领其锋芒
对方也终于看出了澹台凰的剑,几乎是所向披靡,她剑锋所指之地,他们几乎是没有半分可以还手的余地而连云十八骑也是杀势惊天,和他们主帅陨落,大将被杀的情形大不相同
趋利避害的道理,是谁都懂的
终于他们之间,有一名将领大声呼喊:“突围突围撤退”
这个命令,终于是让这场血战,有了一个转机
敢死队的突围,最终终于是冲出了这场包围绞杀之中,尽管其形狼狈,但还是成功的突围了出去
此刻,黎明之光终于到来,天幕之中拉开了一阵霞光,刺目而耀眼,似乎是预兆着这场战争的终结,预兆着这一场黑暗诡谲,终于被荡平在剑下
敌军撤退,仓皇而逃
三万大军在毫无天险的平原对战八万大军,他们竟然胜了满地尸首之中,大多是敌军之人的尸首,似乎是在告诉他们,这一场仗,他们不仅仅是胜了,而且胜得很漂亮
云起和云翊看着敌军仓皇而逃,策马到了澹台凰的跟前,请命道:“太子殿下,我们去追”
澹台凰看着前方烟波,看着他们逃命之时惊起的一地烟尘,轻轻摇了摇头:“穷寇莫追”
否则将对方逼入绝境,他们破釜沉舟,对他们来说,是更大的麻烦
她这样一说,云起和云翊登时沉默了。是的,这个道理他们也懂,但不追,还当真是觉得可惜
澹台凰静静看着前方,鼻尖满是刺鼻的鲜血,手上的长剑,也有蜿蜒的血线往下滑去,她只感觉自己处在一片迷雾之中她前世本是无父无母,却肆意快活的大小姐,她本是有着父王和王兄宠爱的公主,半个月前她若不来,她现下便是北冥最尊荣幸福的太子妃
可,现下,她竟然成了一个杀人的魔鬼
和那人打斗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知道他想帮她,或者是能看出她在战场上杀人,背负了多少无奈,所以想用他的手来帮她涂抹这些血腥但,她很坚定的告诉他,不要帮她,这一条强者之路,只能她自己去走,无人可替代其中再多阴暗血腥,也只能她自己去经历
没有经历过,就无所谓强者
只是,他不是已经失忆了么,为什么还要来帮她呢。
她没有回头,其实也是不敢回头,不敢去看他生疏而带着探寻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刺得她心中隐痛。微微抬起手,遮了一下刺目的天光,抬眼之间,似乎看见他如往常一样,高站在云端,或者不止是云端,而是九天之上
她一路向他飞驰而去,就如同今日这场血腥屠谬,她心中的信念,不仅仅是为王兄,为漠北,也是为他,为自己为自己能变强,终于能昂首站在他身边。
可,她却仿佛看见,自己染了满手的鲜血,一路奔驰到他身边,他却轻飘飘的看着她,狭长魅眸中含着困惑,问了一句你是谁。
脚步一滞,刹那地狱
眼前一黑,她终于忍不住倒了下去。
晕倒之间,她落入了溢满了君子兰香的怀抱,似乎也听见,他低低的叹息,似无奈,似怜惜
这一战,在澹台凰这一举阻击之后,几乎是陷入了僵局澹台灭无法和珂琦部落那边的人联系上,心下生疑,已经不敢妄动,缩在自己的阵营,不断的命人去打探消息
而这边,澹台凰想杀澹台灭一个回马枪的美好愿望,自然也只能在澹台灭的龟缩之下泡汤最终只留下了云翊带领两万人马故布疑阵,在路上阻击,不让这被打得只剩下七万多兵马的部队过去。剩下的万数之人,护送澹台凰回营,是看病,也是主持大局
她这一晕倒,竟然睡了大半天。
君惊澜抱着她回大营的时候,门口的人神色都很古怪,毕竟澹台凰现下易容了,是澹台戟是模样他们的太子殿下,被一个男人抱着回来,也确实是太诡异了一些
回营之后,君惊澜并无半分意外的看见了楚玉璃。
而楚玉璃淡淡扫了澹台凰一眼,上前轻声问:“她怎么了”
“晕倒,并不大妨”对这个在自己重伤的时候,潜到她身边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但姑且认为是想趁虚而入的楚玉璃,太子爷自然是极不喜欢的。所以十分不假辞色,淡淡道了一声,就将澹台凰抱进了营帐。
韦凤等人赶紧上前伺候,其实主要是洗脸梳洗,重新易容,以免被人看出端倪来。
而君惊澜在屋内站了一会儿,脚步也轻轻晃动了一下,冷艳的容貌几乎比澹台凰的面色还要苍白,楚玉璃进了营帐之后,看着他的面色,便温声道:“北冥太子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你身上的伤也不容小觑”
楚玉璃的语气还是十分温和的,因为他心中明白君惊澜这短短几天一路而来,是冒了多大的风险。路上一定没有少被皇甫轩的人刺杀,原本他这伤势也受不得半分颠簸,赶到之后又陪着澹台凰打了一夜的仗,即便没有出手,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君惊澜闻言,只懒懒的扫了他一眼,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两人在帐篷里头堵着,十分不利于韦凤给澹台凰换衣服,于是十分为难的看着他们。
她这样瞅着,太子爷倒是不介意看澹台凰换衣服,只是忽然想起自己现下似乎还在“失忆”之中,作为一个已经失忆的人士,所以也不很适合在这里守着等着她醒来,这样容易露出破绽。
而楚玉璃一看见那些衣服,登时玉面一红,竟似十分不好意思一般,脚步仓皇的往门外走。
他这一走,形状狼狈,韦凤和韫慧在后头窃笑,韫慧到底年纪小些,开口道了一句:“竟没想到楚太子还会不好意思”
君惊澜一听这话,懒洋洋的笑了声,狭长魅眸扫了一眼楚玉璃的背影,别有深意又似嘲若讽十分不客气的道:“别人的女人换衣服,他在此处,他当然应该不好意思”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传不到外头,却能正好叫走到门口的楚玉璃听到,脚步一滞,却没多话,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爷冷哼了一声,也步了出去。
留下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韦凤道:“我感觉到一阵酸味,你们闻到了没有”
成雅木然开口:“已经开始呛鼻了”
“北冥太子好像是吃醋了欸,也是,这几天公主和楚太子也确实是太亲密了,没事儿就凑到一起说说话,北冥太子吃醋也是正常的”韫慧充分发挥了自己童言无忌的精神
这话一说完,声音虽然已经十分努力的压低,但还是正巧叫那刚刚走到门口的太子爷听了个全。
于是,他那唇际那原本就十分温和的笑意,顿时更温和了几分,轻轻笑了声:“呵”
然后,走了,只留下淡淡王者香在空中浮动。
一个“呵”字,叫帐篷内的几个女人同时一抖,齐刷刷的看向韫慧,眼神都是一个齐刷刷的意思你闯大祸了
韫慧咽了一下口水,自知自己说错话不小心害了公主,登时想脚底抹油,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凌燕看了帐篷口一眼,又看了韫慧和澹台凰一眼,十分中肯的评价道:“公主完了”
“让公主知道之后,韫慧你也完了”韦凤开始十分阴暗的猜测韫慧的下场
成雅一边给澹台凰擦脸,一边冲着韫慧摇头叹气,表情十分怜悯。当然,她们所有人最怜悯的还是澹台凰,北冥太子,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啊
澹台凰哪里知道自己昏迷一下,也能让自己在君惊澜面前雪上加霜,还十分安心的昏迷着。
而帐篷外的两位异国太子,其中一个毕竟是他们漠北的驸马,所以士兵们对君惊澜的态度到底要温善一些,没有澹台凰的吩咐,也已经十分可心的自发给君惊澜准备好了帐篷,太子爷虽然是累了,背后的伤也必须上药了,但澹台凰没醒,到底不放心,所以还没去休息,但是星爷已经一只前爪擦着眼睛,用剩下的三只蹄子十分歪歪斜斜而又困倦的走去帐篷睡觉了。
澹台凰又不是星爷的媳妇儿,她晕倒关星爷什么事儿嗷呜
然后,这两个男人就开始状若无事的谈天说地。
一旁的侍卫们看着他们两个,脚底不断的发麻,冷汗也是涔涔的往外冒。
只见此二人声线动听,一个慵懒魅惑好似蛊人的罂粟,一个清雅浅淡似乎天籁。又见此二人,一个似夺目天光叫人不敢逼视,一个似山水墨画叫人心生向往。这两人立在一起聊天,应该怎么看,怎么听,都该是一副十分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卷
可,偏生的,这两人仪态俊雅,举止风流,说话毒辣,互相讥讽。笑意却还十分惑人
说的话其实也不太难听,也并不带脏字,并不失彼此身份形象,甚至字眼里面还含着不少使人沐浴在温泉之中阳光之下的意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就浑身不适好像是被这二人拖到了十八层地狱,反复鞭笞一般,各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总之是叫人体会一次之后,这辈子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君惊澜自然还在生气那小狐狸竟然联合了楚玉璃来算计自己,虽然皇甫轩那边的事情,即便她不说,他也是一定会替她摆平,但她这般听楚玉璃的话,实在叫他浑身不适,尤其方才还听了韫慧那一番话,登时那醋味都可以冲天了。舍不得进去将那小狐狸吊起来打一顿,还不能在外头讥讽一下情敌么
楚玉璃心中也是不愉的,这一场红颜争夺之战,澹台凰显然已经选择了君惊澜,他已经输了,他并不是不服输,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以朋友的身份帮帮她而已,也或是这几天跟着她身边,终而能让这几天成为自己一生的怀念。可,也就几天,这君惊澜竟然也不肯给,命都不要便顶着伤势飞马而来,叫他如何欢愉
原本就是齐名于天下的两名男子,不论姿容智谋都不相上下,这斗嘴斗气自然也比一般人要高端大气上档次,甚至能听得人云里雾里之中还能感觉冰锥刺骨,其间悲伤疼痛,等闲语言不可描述
就在他们斗嘴之间,有一只已经不再穿皮草的狐狸,窜入了澹台凰的帐篷,在澹台凰的床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地儿,安心的睡大觉,凌燕等人如何赶都不出去,索性也不再赶了。
澹台凰睡了昏迷了良久之后,终于是醒了
醒来之后,神智清明了半分,记起来自己那会儿是杀红眼了,最后没顶住心里的压力给晕了毕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一直以来遵纪守法,情操高尚,为人正派,三观健康,咳咳,扯多了但是到了古代之后,忽然亲手杀了这么多人,尤其那些士兵还都是无辜的,只是各为其主,实在心中压抑
不过,她也并不是个废柴,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所以也就能压抑这一次了,挺过来之后,一切便都已经好了
心境开朗之后,又豁然下沉,那妖孽,似乎是失忆了,她该怎么办呢
由于她心中实在太过纠结,所以没有主意到凌燕等人那奇怪的脸色,尤其韫慧那似乎十分愧疚的模样,于是也只轻轻叹了一口气,问了一句:“君惊澜呢”
“啊,北冥太子啊他在外头”成雅赶紧开口。
“嗯”澹台凰又轻轻应了一声,起身便出门去了,都没注意自己身边那只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凌燕韫慧等人,看着她的背影,竟然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总觉得公主出去找北冥太子,很有点凶多吉少
澹台凰出门之后,韫慧很快的对着大家作揖,眼神悲伤,作祈求状,希望大家不要把自己告发给公主。
老子是月票涨涨涨,太子爷要开始玩命找抽的分割线
澹台凰出了帐篷,那一双凤眸便扫到了君惊澜的背上。
不远之处,那风华绝代的背影,现下已然不知还能不能再独独属于她一个人。一个忘记,是不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拿着他的真心,肆无忌惮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也确实太过分了一些
逃婚的事情,一定伤他很深吧。不然他也不会不顾自己性命的追出来,甚至明明看见了那些山石,也并不闪避
最后,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失忆。他竟然忘记她了
他和她之间,只有几步之遥,却仿被空间拉开了千万里。中间隔着浩瀚沙漠,一片荒芜。澹台凰正在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并且十分伤心
她出来的了,那两人自然也能有所觉。
君惊澜能感觉到扫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自是心情愉悦不必说,这小狐狸到底还知道谁才是她的男人,也还没有被楚玉璃这个无耻的男人蛊惑得太深楚玉璃自然不晓得自己在君惊澜的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无耻之人,只一见她出来,眼中除了君惊澜再也看不见旁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身走了,眸色微微黯淡。
而他这一走,专注着君惊澜背影的澹台凰,竟然都没察觉。
楚玉璃走后,澹台凰上前几步,十分忐忑的走到了君惊澜的身边,看着他广袖下的手,原本是想拉他,却担心被他拂开,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伸出手并肩而立,微微清风拂面,所爱之人就在身边,但谁也没有跨越一步。
像是饥饿到极致的人,看着一顿美味佳肴,想去吃,却似乎被什么隔开。只能看,不能触摸当然,这只是澹台凰一个人的苦逼感受
太子爷的感受是,身边有一盘好菜就在旁边,随时想抓过来拆骨入腹但是这只小狐狸实在太不听话,不吓唬吓唬她,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猖狂,逃婚也就罢了,写情书虚情假意是为旁人也罢了,竟还敢和楚玉璃十分亲近,没事就凑到一起说话
真是岂有此理
太子爷只感觉自己心中的妒火几乎冲天而起,叫他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对这小狐狸又是爱恨不能,细细算来,他心中的抑郁不比澹台凰现下少半分
终而,还是澹台凰没忍住,开口道:“北冥太子”
“嗯”他闲闲应了一声,尾音魅惑,偏头看向她,魅眸中除了客气,并无其他成分。
这眼神看得澹台凰心里一慌,几乎是飞快偏过头去,轻声开口问:“太子是真的失忆了吗”
好吧,她是觉得这货失忆,似乎是一件很诡谲而离谱的事情,实在令人不敢相信,才会有此一问
“失忆”君惊澜轻轻问了一句,容色淡淡,似乎困惑,好似是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的意思。
听着他云淡风轻,几乎是点尘不惊的声音,澹台凰的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怒气,转过头盯着他的眸,一字一句狠狠的道:“你是真的忘记了吗将你我之间的承诺,和一点一滴,全部都忘记了吗”
这眼神,实在太过锐利,险些让太子爷忘记了自己的找抽初衷
顿了顿,似乎疑惑,似乎戏谑,看着她懒懒笑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一语落下,唇际甚至还生出了些冷色,显然是为了令她相信。倒是眸中那点点诡谲幽暗的精光和笑意更浓了一些,没叫澹台凰瞧见。
这般冷冽的模样,叫澹台凰通体冰寒,她咬牙问:“你就一点都记不起我来了吗”
“爷应该记得你么嗯”他狭长的丹凤眼眨了眨,似乎十分困惑。最后一个字尾音拖长,魅惑万分。眸中的笑意却也险些遮挡不住
澹台凰心口一滞,整个人完全僵住她顿了一会儿,忽然响起什么,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晶亮着双眸问:“既然你忘记了,这次为什么要来帮我”
这一问,他似笑非笑的道:“爷不过是见东陵和西武联姻,便想来漠北商讨联合事宜,国书日前应该已经到了至于出手相助,不过是半路上看见了,一时兴起,你要知道,爷素来心地善良,是北冥最为淳朴慈悲的太子”
澹台凰在极度悲伤之间,一听这话,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心地善良和淳朴慈悲可以用来形容自己面前这个人吗是不是人失忆了,不要脸起来的那个节奏还是一样的日前她在照顾澹台戟,所以没有收到国书,回来之后匆忙迎战,下人也没有禀报给她,想来是这样错过了他要来的消息
她才刚刚相通,他忽然皱了皱眉,眉间朱砂也瞬间黯然失色,脚步也虚晃了一下,是后背的伤昨夜没上药导致,伤药是一天都不能断的,可昨夜
澹台凰见他容色不对,想上前扶他,他却在同时徒然转身,回营帐去了。
澹台凰记得他身上有伤,她便也赶紧跟上,虽然他已经不记得她了,未必愿意让她接近,但不管不顾却是绝对的不放心。只能跟在他后头,就算是待会儿被他从营帐里面轰出来
又能怪得了谁呢,可都是她自找的,她若是不逃婚,就不会变成这样若是她耐心些,亲自告诉他自己不是逃婚,而是来救王兄,最后也不会弄成这样,愧疚之感顿时拔地而起,于是十分悲催的瞅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看起来冷漠的很,只是,在澹台凰看不见的一面,那薄唇之际却勾起几分懒洋洋又极为悠闲欠揍的舒适笑意,大步往自己的营帐走。然后听着自己身后她的脚步声,登时觉得这些日子盘旋在心中的不豫,终于散了些
然后,那双狭长魅眸忽然闪过狐狸般的精光,如玉长指伸出,端着自己精致的下巴,好整以暇的思索嗯,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把洞房花烛给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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