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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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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湘思咬住牙,一只手紧紧握住笙箫。

  何姨拧紧了眉头,视线不由落向湘思。

  “何姨,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也不相信我吗?”陌湘思冲着她吼道。

  “姐。”

  “笙箫,你信我吗?”湘思眼里流出泪水,“你也不信,是吗?”

  “姐,我信。”

  她简单三个字,令湘思心安下来。

  聿尊侧过脸来瞅了她一眼,嘴边的阴戾越发明显。

  徐谦不由冷笑,“尊,要不是你让我把她丢回来,对付她的法子我有的是。”

  聿尊比谁都清楚,陌湘思再嘴硬,他但凡肯花一点狠心思,就绝对能撬开她的嘴。只是,她的腿是不是残废与他本身没有多大关系,他想让笙箫看清楚,就下不得黑手。聿尊放下搭起的一条腿,唇瓣逸出抹自嘲的笑,“徐谦,我们两个真无聊,她瘫不瘫是她的事,喜欢坐,就坐着,你也别恼,她说你上了,你也勉为其难受着吧。”

  “神经病。”男人起身,走了出去。

  陌笙箫的态度如此明显,别人多说也无益。

  聿尊切断电源,站了起来。

  何姨杵在边上更不好插嘴,忙躲进了厨房去。

  湘思望着聿尊走上去的背影,眉角一扬,口气却充满悲戚,“笙箫……”

  她脑袋一侧,枕在陌笙箫的肩上哭起来。

  笙箫连声安慰,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打,湘思唇瓣逸出笑来,陌笙箫双眸望向远处,她尽管装的很好,可眼底的疑虑只有她自己清楚。

  姐妹俩在客厅坐了会,笙箫将湘思送回房间,她出来时关上门,并将何姨喊过去。

  何姨按着笙箫的吩咐,将客厅内的那盘录像取出来,陌笙箫见湘思正在房间看书,便拿了录像带上楼去。

  她径自进了客房,再将门反锁后,将音量调成6,轻的就算外面有人站在门口都不可能听见。

  她看不见,所以只能听声音。

  陌笙箫听得分外仔细,她听到刀子割开布料的声音,然后,有湘思的尖叫声。

  接着,就是徐谦说,“残疾了还会痛吗?”

  陌笙箫倒过去,反复听了几次湘思尖锐的惨叫声,那种声音,不像是因为害怕才能发出来的,反倒像是,被刀子割过时因剧痛才不自主尖叫出口的。

  后面,还是陌湘思的声音。

  “是聿尊让你来的吗?他究竟想怎样?就算你在我腿上割一千刀一万刀也没用,他这么对我,笙箫知道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因为陌湘思的这句话而停止了,笙箫倒过去听了几遍,再倒回去。

  后面都是无声的,当时手术室只有陌湘思一个人。

  她按下快进,除了听到有护士的三两句说话声,便再没了动静。按了几次快进,整段录像就播放完了。

  陌笙箫盘膝坐在地板上,她上半身靠向后,背部抵着大床。

  耳边重复着录像内的对话,何姨同她说过的话也不期然冲撞进来,笙箫双手捂住脸,眼眶酸涩的有些发胀。

  她安静地坐着,大片阳光泄进来,倾洒在她半个身子上。

  何姨做好了午饭上楼。

  打开门,就看见陌笙箫一动不动,席地而坐,双手抱住膝盖,像是石化了。

  “陌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啊?”何姨忙过去,想将她扶起来。

  陌笙箫挣了下,“我想坐会。”

  何姨知道她为了何事而愁,“陌小姐,你听我一句,别再想了,有时候越想越会钻进死胡同里面出不来。”

  “何姨,你想说什么,我懂。”

  “地板上太凉,起来吧。”

  笙箫拉住何姨伸过来的手,“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真的看不见?”

  何姨先是不懂,细想了下,就明白了陌笙箫的意思,“你说的,是湘思的事吗?”

  “何姨,你告诉我的那些,都没有骗我是吗?”

  “我也希望,我能骗你。”何姨执着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也许,这里面存在着误会,会不会是湘思回到皇裔印象后又遇到了什么事?”

  “有人来过吗?”

  何姨摇摇头,而且湘思出事后她也没敢出去,她不放心湘思,生怕她出什么事。

  要什么东西,都是打了电话让人送货上门。

  “对,可能真有什么误会。”笙箫从地板上站起来,她拍了拍双腿,小脸抬起时,已然不动声色。

  何姨扶着她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湘思正在电视机跟前打转,何姨率先喊出声,“湘思,找什么呢?”

  笙箫走过去,陌湘思双手放在腿上,“我找那盒录像带。”

  “姐,你别怕,我已经把它丢了。”

  湘思闻言,稍稍心安下来。

  “快吃饭吧,你们先坐着,我上去喊聿少。”

  陌湘思推着轮椅朝房间走去,笙箫也没有勉强她,聿尊和何姨一起下楼,男人没有吃饭,就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姐妹俩吃过饭后哪也没去,就坐在了湘思的房间内。

  里面冷气开得很低,笙箫抱着一个抱枕,坐在湘思的床上,“姐,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就喜欢睡在一张床上聊天吗?”

  “当然记得。”陌湘思放下手里的书,“我们两个睡相都不好,一到半夜,妈妈就会过来给我们盖被子,害的她老是睡不好。”

  “是啊。”笙箫想起之前的事,不由动容,“可我就喜欢挨着你睡。”

  “你啊……”湘思微笑着,“现在有人陪着你了,将来也会有你自己的家。”

  “是吗?”陌笙箫扬起小脸,一双黑亮的眸子望向前面,“我还能有爱情吗?姐,我什么都没有了。”

  “笙箫,你别这么想,我知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姐……”陌笙箫开了口,却觉有些无力,“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先欠你的。”

  她话里似有深意,只是陌湘思并未深究。

  湘思的药过几天就吃完了,陌笙箫让何姨打电话给常帮湘思看腿的汪主任,准备下午过去复查,顺便拿药。可汪主任却告诉她,湘思的药被停了。

  不止是陌湘思,就连她治眼睛的药也停了。

  她们用的都是进口药,加起来一个月就要花费三万多,如今说停就停,陌笙箫不用想都知道是聿尊做的。

  她怔怔坐在沙发上,湘思从房间出来,“怎么了?”

  “姐,我们的药被停了。”

  “什么?”陌湘思嗓音不由拔高,“怎么会这样?”当初汪主任说过,她的腿因为有些细胞开始在畏缩,就算哪天能站起来,这种药也要坚持服用一年,这样才不会有后遗症。

  “我想,是聿尊让人这么做的,我那天说要带你离开,他既然不让,肯定会让我知道没有他,我会过得多么凄惨。”

  陌湘思心里一阵气恼,没想到聿尊会做出停药的事,“笙箫,你当初就应该听我的,就算你哪天离开了,身无分文的话,以后怎么过日子?”

  陌笙箫之前听了这些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如今,却像是肉中刺一样,扎得她十分难受。

  “姐,我能怎么办?”

  “如今你的眼睛还需要治疗,笙箫,别傻。骨气能值多少钱呢,聿尊出手大方,你就要为以后考虑,他给你钱你就拿着,用不完的存起来。”

  陌笙箫咽了口气,喉咙痛的像是被人硬生生用刀子割开似的。

  “可他那样对你,我没法再原谅他,姐,我们离开这吧,我以后努力赚钱,一定给你将腿治好。”

  “笙箫,你现在走了,能得到什么?你这些日子,就白白给他玩了吗?”

  陌笙箫心口疼的几乎呼不上气来,她的姐姐,不是这样的。陌湘思事事会为她考虑,她应该是要坚定地离开这才是。湘思见笙箫不说话,便知自己说的话刺痛了她,“聿尊是怎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我也想离开这,不去想那些事,可是我们能去哪?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的眼睛赶快能治好,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笙箫摇了摇头,“如今药都停了,我的眼睛更没希望了。”

  “笙箫,聿尊停你的药,只是给我们一个警告罢了,姐姐的腿反正是站不起来的,先前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可你不一样。你求求聿尊,他一定还会继续给你治疗的。”

  陌笙箫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那般难受,各种滋味占据着,她为了自己的亲姐姐同聿尊闹翻了,如今,湘思竟让她腆着脸去求他。

  就像当初她给陌湘思顶罪,湘思也是哭着喊着让她去求聿尊。

  笙箫痛极,累极,将脸埋在掌心内。

  陌湘思并没有察觉到笙箫是在一步步套她的话,在她眼里,陌笙箫为了她能不顾一切,甚至是完全没有心机的。

  “笙箫?”

  “姐,你说得对。”陌笙箫嗓音闷着从指缝间传出来,“我们这样哪也去不了,我多希望,你的腿能快些好起来。”

  湘思脸望向窗外,前一刻,陌笙箫还执意要走,同聿尊抵死不容,如今,却要开口去求他。

  这滋味,定然不好受吧。

  陌湘思笑了笑,拿起腿上的心理学书继续看下去。

  姐妹俩在房间呆了一下午,何姨打开门进来喊她们出去吃晚饭。

  “何姨,聿少回来了吗?”湘思将书放在一边。

  “回来了。”

  “笙箫,那我不出去了。”

  陌笙箫搀着何姨的手,“好,我待会让何姨给你送进来吧。”

  笙箫出去时,聿尊也是刚回来不久,这会正坐在餐桌前。她摸着桌沿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来,何姨忙碌着将丰盛的晚饭端上桌,陌笙箫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两人照旧谁都不讲话。

  笙箫眼睛看不见后,何姨习惯上菜的时候都会报一遍菜名,她将盛好的饭放到笙箫手边,“陌小姐你先吃,我去给湘思送饭。”

  陌笙箫拿起匙子,吃了两口,空气内安静的依旧只有碗筷声,她如鲠在喉,一口饭卡住了硬是很难咽下去。

  手边摆着一道糖醋排骨,笙箫用筷子挑了几下才夹起一块,她将手递向聿尊,男人见状,并未领情,吃了两三口就放下碗,站了起来。

  何姨从湘思房间内出来,“聿少,这么快就吃好了?”

  “没胃口。”

  陌笙箫的手僵在半空,她缩回去,却不料手腕一抖,一大块排骨掉在桌面上,溅起的汤汁弄的她白色袖口上到处都是。

  何姨忙走过来,拿了毛巾给她清理。

  聿尊来到客厅,背对着笙箫打开了电视。

  “何姨,我姐怎么样?”

  “在吃饭呢。”

  她肯吃饭便好。

  聿尊坐了没多久就上了楼。笙箫站在楼梯口徘徊,最终也扶着栏杆上楼。

  湘思推着轮椅出来,正好看见陌笙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她摸着墙壁走到主卧前,手刚触及到门板,门就开了。

  男人并未锁门。

  陌笙箫一路走进去,聿尊躺在床上休息,听到声音后睁开眼,就见她小心翼翼的正走过来。他没有说话,冷眼盯着笙箫。

  她膝盖碰到了大床,这才站定脚步。笙箫慢慢弯下腰,在床沿坐定,她不确定聿尊是不是在这,手刚伸出去,竟一下就摸到了男人的脸。

  她下意识一缩手。

  聿尊看着她的这些动作,也没有先开口。

  空气静谧的近乎窒息,陌笙箫坐在床沿,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峙了许久,还是男人忍不住,“你进来做什么?”

  “这也是我的房间。”

  她听到聿尊冷笑了下,“是不是我停了你们俩的药,所以就想过来陪我睡一觉,让我继续给你治疗?”

  陌笙箫顿觉一股羞辱涌上来,她站起身就想走。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拽到床上,笙箫后背摔下去,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就被聿尊按住双肩。他握住陌笙箫的手指,五指同她相扣。

  细碎的吻一下下落在她颈间,笙箫闭上眼睛,另一手穿过聿尊腋下,用力抱住他的后背。

  陌湘思晚上并没有等到笙箫下来,她早早就熄了灯,睡个好觉。

  翌日,何姨去湘思房间收拾换洗的衣物,见陌笙箫并不在房间内,她会心一笑,走出去后拉上了门。

  早饭时间过了,楼上还是没有动静,何姨识相的没有上楼打搅。

  陌笙箫抬抬手臂,她神色倦怠,转个身,继续窝在男人的怀里。聿尊也是睡得很沉,两人的衣物随意被丢弃在地上,就连一个枕头都跌下了床,可见男人用劲多猛。

  他抱着她睡到将近中午,昨晚那顿饭都没有吃好,这会两人都饿的饥肠辘辘。

  聿尊掀开空调被,似是想起床。

  陌笙箫想也不想地抱住他的手臂,她床气未褪,眼睛还是眯着的,脸就那么贴着男人的手,“再睡会。”

  聿尊窝回去,俊脸呈现出同样的慵懒。

  两人谁也没有多说,对陌笙箫来说,湘思的事自然不愿多提及。

  于聿尊而言,陌湘思毕竟也只是个外人之外的人。

  到了吃午饭的点,何姨见两人还不下来,这才上楼轻唤了声。

  陌笙箫被聿尊拉着手走下楼,何姨欢快地准备开饭,湘思在房间见到二人并肩的模样,不由扬笑。总算她的药不用被停,而经过了这件事,聿尊想要同笙箫走近,那是难了。

  陌笙箫将准备给何姨的礼物拿出来,“何姨,不好意思,本来回来的当晚就想给你的。”

  “陌小姐,你真是太客气了。”何姨兴高采烈接过手,连声道谢。

  湘思依旧没有出房间门,笙箫吃过饭,聿尊有事外出,她则进了陌湘思屋内。

  “笙箫,你们还好吧?”

  “姐,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陌湘思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故作开心道,“那样就好,我希望你能开心。”

  笙箫垂下头去,“哪怕他那样伤害你,难道我还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般留在他身边吗?”

  “笙箫,你别想那么多,你们之间各取所需,你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会受到伤害的。”

  陌笙箫将她的话一一听进去,聿尊回来时,她正坐在主卧外的阳台上。

  他走过去,“要用的药,我下午已经派人送过来了。”

  “我知道。”笙箫抱着海贝,似有什么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是不是怪我停了你的药?”

  陌笙箫摇摇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过几天华尔就开学了,我给你请了三个月假期,眼睛到时候若还是不好,就直接过去拿毕业证书吧。”

  陌笙箫点点头。

  聿尊见她一句话不说,只是点头摇头,心想她要么还有气,他站起身准备回屋,笙箫一下握住他的衣袖,“聿尊。”

  “什么事?”

  “我姐姐的事,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能站起来,你先别插手,行吗?”

  聿尊睇着她的神色,陌笙箫肯这么说,至少他的话,她信了也有一分。

  “随便你。”

  炎热酷闷的夏天很快过去,外面秋高气爽,到了晚上,还会觉得冷。

  陌湘思慢慢从那件事里面走了出来,会和笙箫他们一起在餐桌上吃饭,陌笙箫尽管每天都按时吃药,可眼睛还是不见好。

  医院,病房。

  顾筱西自首后,被以故意杀人罪判了重刑。

  严湛青的病房内,窗子打开着,花瓶内是苏柔每天都会换过的百合,微风轻拂,香味四溢。

  这么久还没有醒来,似乎希望也不大了。

  她接了水从浴室出来,苏柔照旧要给严湛青按摩双手,她来到床边,拧了热毛巾拉起他的手,“湛青,夏天过去了,今晚的风是不是很凉爽?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路边很多的树,叶子都落了。还有,这几天妈可能不方便过来,她去普陀烧香,扭了脚,爸让她好好呆在家里……”

  苏柔走到另一边,“湛青,你该起来走走,医院里很多病人都在院子里散步,这会还有不少人呢……”

  她弯下腰,将拧好的毛巾放在手里,准备给严湛青擦脸。

  手刚探过去,却见男人眼皮动了下。

  苏柔以为是看错了,等她凑近去,竟发现严湛青睁开了双眼。

  手里的毛巾掉在脚边,苏柔忙握住严湛青的手,“湛青,你醒了吗?”

  男人视线朦胧,睁了几下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他记忆仍停留在当日茶室内晕倒前的画面上,他张张嘴,嘶哑的嗓音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笙箫……”

  苏柔神色大变,“湛青,你醒醒!”

  “笙箫……”严湛青记得他被顾筱西刺了两刀,尔后便什么知觉都没有了,那陌笙箫呢?是不是也被刺中了,还是,她现在没事?“笙箫在哪?”

  苏柔按了床头的警示灯,“湛青,你先不要说话,你刚醒,身体还虚弱着呢。”

  “我问你陌笙箫在哪?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没事!”

  “那她在哪,她在哪?”

  医生听到铃声赶过来,苏柔忙退开,“医生您快看,我先生醒了。”

  她背过身,眼眶里泪水藏不住。

  严父严母接到消息马不停蹄赶来,医生检查完后便将好消息告诉他们,“病人已经没事了,现在只需观察几天就可以。”

  严母激动的一个劲在床前抹眼泪。

  严湛青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个月,他如今体质虚弱,昏迷前的记忆却越发清晰,“陌笙箫究竟在哪?她怎么样了?”

  严父见他醒来就问笙箫,不由有些生气,可又不好在这会动怒,“她没事。”

  “真的吗?”

  苏柔走过去握住男人的大掌,“真的,当时还是她报的警,并且跟着120过来医院的。”

  “那她怎么不在这?”

  “她把你送到医院后就走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出了人命,她当然躲着还来不及。”严父冷哼,“你躺在这差点没命,她跟着聿尊吃香喝辣的,哪还会记得你。”

  “哎呀,湛青才醒,你就少说两句吧。”严母推开严父,她拉住严湛青的另一只手,“让妈看看,这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月,都瘦了,回家妈一定给你好好补补。”

  严湛青只当是睡了一觉,没想到竟事隔几月。

  “湛青啊,以后和柔柔好好过。”严母拉过苏柔的一只手,“这些日子多亏了她,我和你爸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照顾你的担子都在柔柔肩上。”

  严湛青一颗心并未落定,没有见到笙箫无碍之前,他谁的话都不信。

  尽管医生说观察几日,但严湛青还是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出院。

  严家上下高兴成一片,严母在观音像前磕了几个响头,一个劲说着佛祖保佑。

  苏柔搬回了她和严湛青的婚房,家里关于顾筱西的东西也都被佣人整理出来后丢掉,如今看来,顾筱西曾住过的痕迹,一丝丝都没有留下来。

  保姆准备了一大桌饭菜,大半还都是在饭店预定了让人送来的。

  严父将珍藏多年的红酒拿出来,一家人坐定,苏柔双手握在一起,心里有个疑问始终憋着难受,“湛青……”

  严湛青面色不错,显然恢复的很好,“怎么了?”

  “当初刺伤你的顾筱西……”

  严母脸色大变,没想到苏柔会提起顾筱西来,“大好的日子,提这么晦气的名字做什么?”

  “妈,那件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你们在说什么?”

  “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是真的吗?”苏柔屏息凝神,一颗心紧张地跃至嗓子眼。

  “我没碰过她,她的孩子是聿尊的。”严湛青倒了一杯红酒,“她现在在哪?”

  全家人跟着舒口气。

  严母恨恨地想,幸亏那孩子掉了,要不然,指不定她现在还被骗着。

  “在监狱。”

  “噢。”严湛青轻啜口酒,对于顾筱西,并未放在心上过。

  陌笙箫坐在钢琴前,正弹着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她眼睛看不见后,湘思也没有让她再教琴,她觉得笙箫最近有些怪,很少能从陌笙箫的脸上再看见笑容。具体怪在哪里,湘思也说不上来。

  她想,定是上次的事,陌笙箫还未放下。

  聿尊走下楼,一袭修身手工西装衬出其英挺修长的身姿,陌湘思最喜欢看他穿西装时的样子。聿尊似要出门,他听见琴声,不由放慢了脚步朝这边走来。

  男人一手落在笙箫肩上。

  “又要出去吗?”

  “嗯,公司有些事。”

  陌笙箫将手心放在男人手背上,“早些回来,好吗?”

  聿尊弯下腰,在她饱满的前额亲了下,“晚上想吃什么?”

  “还是在家吃吧,我喜欢何姨做的菜呢。”

  聿尊薄唇轻扬,拍了拍笙箫的脸,这才走出门。

  皇裔印象外,严湛青眼见聿尊的车开出去,这才下了车。

  他走过去按了门铃。

  何姨按下大门的遥控健,她双手擦净,走到玄关边,“是不是聿少忘拿东西了?”

  一打开门,就看见严湛青站在外面。

  何姨对这张脸有些印象,“你找谁?”

  “我找陌笙箫。”他话语落定,人已经走进客厅,俨然一副主子架势。

  “哎,你这人……”何姨关了门急忙跟进去。

  笙箫正在练琴,听到门口的动静便止了声,陌湘思抬起头,两眼吃惊地圆瞪。

  “何姨,谁啊?”笙箫问道。

  严湛青走近,她果然没事,好好的就坐在他面前,“笙箫,是我……”

  陌笙箫一下就听出严湛青的声音,她惊的急忙起身,“你,你,没事了……”

  “对,我没事了。”

  笙箫百感交集,情绪复杂,脸上神色既像笑,又有些像哭。

  “你就这么让我站着吗?”

  陌笙箫反应过来,“何姨,麻烦你倒杯水。”

  她朝着严湛青又说道,“坐会吧。”脚刚迈出去,就撞在凳子上,整个人猝不及防朝前扑去。

  严湛青手一伸,将她扶住,“你……”他双目对上笙箫,“你的眼睛怎么了?”

  陌湘思推着轮椅过来,“你还好意思问?严湛青,我妹妹的眼睛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场车祸,让我妹妹落下了后遗症。”湘思满目愤怒,“还有你的案子,顾筱西不肯认罪,你老婆一口认定笙箫是凶手,要不是笙箫被关在审讯室那么久,她的眼睛也不会这样。严湛青,你害她害的还不够吗?”

  陌笙箫将手从严湛青手里挣出来,“都已经这样了,我现在正等着能恢复过来。”

  “笙箫,你别傻了,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还是个问题,他老婆当时那样害你,严湛青我告诉你,当时要不是聿尊,笙箫这会说不定已经做了顾筱西的替罪羊。”

  陌笙箫小心翼翼走到沙发跟前,又摸索着慢慢坐下来。

  严湛青盯着笙箫的背影,心里一阵阵抽痛,他大步走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难道苏柔没有告诉你吗?”湘思跟在他身后,“刀上有笙箫留下的指纹,你老婆作证说听见电话那头地争吵,说是笙箫要杀你,我妹妹出警局的时候,眼睛就瞎了!”

  陌湘思哽咽着哭出来,严湛青神色震惊,对于昏迷后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我真的不知道……”

  湘思没想到严湛青还能醒来,还偏偏选在这种时候,看来又有得热闹了。

  何姨泡了一杯茶端过来。

  “笙箫是最无辜的,以后你们的事能不能都别扯上我妹妹?严湛青,我知道你们之前有情,可现在你都结婚了,笙箫在这就算过得再怎么不开心,也和你没有关系。”

  “姐,你别说了。”陌笙箫出口打断她的话。

  “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笙箫知道严湛青的脾气,若是被他查出来聿尊从中做的手脚,他要是知道了顾筱西刺他的两刀,也是聿尊在身后推波助澜的话……

  陌笙箫不敢想,“医生说我的眼睛药疗能治好,严湛青,你当初若是不和聿尊斗,我的眼睛就不会这样,你醒了,我很高兴,很多事能放开就放开吧,再一次的生命,应该更加珍惜才是。”

  “笙箫,你总是这样,有委屈……”陌湘思颇为不满。

  “姐。”陌笙箫再次打断她的话,笙箫只想平息,不想挑起什么事端。

  严湛青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环顾四周,视线一下就落在笙箫之前弹奏的那架施坦威上。

  “汪汪……”海贝不知从哪窜出来,朝着严湛青一个劲地叫。笙箫弯下腰圈住它的脖子,“海贝不凶,快些回去睡觉。”

  那萨摩犬像是能听懂人话般夹着尾巴又回到了角落去。

  “你……”笙箫转移话题,“恢复好了吧?”

  “嗯。”严湛青点下头,“今天又去做了检查,挺好的。”

  “那就好。”陌笙箫跟着点下头,不知不觉,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话的时候口气如此客气。

  “笙箫,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

  “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告诉我……”

  陌笙箫靠向身后的沙发内,“其实,眼睛看不见以后我反而觉得日子平静了很多,有些事情看不见,逃避起来就会容易。”

  “你向来,不喜欢逃避的。”

  笙箫弯了下嘴角,“你今天来,还有别的事吗?”

  “我放心不下你,想亲眼看到你没事。”

  “我真的没事。”

  严湛青抬起眼,见陌湘思正满目戒备盯着他,不远处,何姨也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他很多话卡在喉咙口,介于旁人在场,也就没有说出来,“既然没事,那便最好。”

  他站起身,“我先走了。”

  “好。”笙箫朝身后道,“何姨,你帮我送送。”

  “好咧。”

  严湛青走后,陌笙箫又回到钢琴前练了会琴,聿尊进屋换了拖鞋,刚走两步,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笙箫这会正和湘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聿尊眉头轻蹙,“今天有人来过吗?”

  陌笙箫不由一阵紧张。

  男人的视线扫过茶几,上面的一杯茶几乎没有动过,何姨忘记将茶杯收拾起来,陌笙箫并不知情。湘思视线随着聿尊落到了茶杯上。

  显然,他知道了今天有人来过。

  “没有,没人来过。”陌湘思抢先一步道。

  聿尊闻言,眉间蹙得越发紧了。

  笙箫没有说话,聿尊并未追问下去,大步上了楼。

  “姐,明明有人来过的。”

  “笙箫,你若是承认,他免不了又要对你发脾气了,这事瞒着是对你好。”

  陌笙箫听了,点点头。

  湘思眉角一挑,暗自拉开笑。

  笙箫在下面坐了会,就上了楼,她推开房门进去,聿尊正好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他头发轻甩,冰凉的水珠滴到她脸上。

  “聿尊。”她跟着他向前走,男人走得很快,陌笙箫跟不上,“下午有人来过的。”

  他这才顿住脚步,“谁来了?”

  “严湛青。”

  聿尊走过去,牵着陌笙箫的手来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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