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尊眯起狭长的桃花眼。
这样的神色,他之前从未在陌笙箫脸上见过。
她头发很短,虽然习惯看她长发的样子,但聿尊不得不说,笙箫这个样子也很好看。
陌笙箫拦在他身前的双手僵住,她想过要是哪天不期然遇上,该如何应对,她试想过一百种方式,就是没有想到,真正见面的这次,她会张开双手明目张胆送到他面前去。
他两手悠闲地环在胸前,身后是大批精英团队,他簇立在人群中央,享受王者般金贵的待遇,不像她,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个,为赶一份计划书,没日没夜地加班熬夜。
他阅历花丛的时候,她泡着苦咖啡在学造价,他在国际饭店与人同乐的时候,她却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为如何想起他不再痛而备受煎熬。
这个世上,永远没有绝对的公平。
阳光晕出来的光圈一道道透过男人绝美阴戾的侧脸透向笙箫,他嘴角扬起笑意,凉薄的唇勾勒出的弧度魅惑人心,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像穿过万重云霄刺透过来,他喊她,“笙箫……”
这个名字再被唤起,果然是温婉动听的。
可听在陌笙箫耳中,这笙箫二字,就犹如被施了法的魔咒,它随着男人薄唇间的轻启让笙箫定在原处,哪怕是眼睁睁瞅着聿尊走到她跟前,也失去了招架的能力。
“我还是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陌笙箫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睨向他,僵硬的两条手臂失去支撑的力气,右手腕比尖刀再次划过的钝痛,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如此残忍甚至如此云淡风轻地对她说,笙箫,我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陌笙箫真想撕开他的胸口,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聿尊俯望身前的这张小脸,她比离开的时候好很多,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望着他的眸子里也没有那种一昧挥之不去的哀戚之色,陌笙箫跳跃在脸上的细碎阳光被男人高大的身影挡去,她敛起神色,“你认识我吗?”
“怎么,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聿尊漾起冷笑。
陌笙箫了然于心,这才是男人真正的面孔。
“对不起啊,你方才喊我笙箫的时候我就该明白,我们之前认识,不过,我真的不记得了。”
聿尊薄唇紧抿,似在揣测她的话。“失忆这种老掉牙的借口,你也拿出来说?”
“我那时候听救我的人说,我是被一棍子敲晕过去的,好在我身份证没有丢,知道我叫陌笙箫,请问,我和你之前是什么关系?”陌笙箫下巴轻抬,双眼毫不避讳地睨着聿尊。
男人舌尖轻抵嘴角,姿态放肆轻佻,他逼近笙箫,她也逼着挺直胸膛,不卑不亢,聿尊就不相信,这拙劣的招数能瞒过他,“什么关系吗?你是我的情妇。”
陌笙箫潭底一刺,他还是当她那么不堪,“是吗?先生真爱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吗?”聿尊伸出右手,绘着苍龙的食指落到她胸前,陌笙箫眼色冷凝避开他的手,满目戒备瞪向他,聿尊不以为意,“你是不是我的情妇一试便知,我们俩的身体是最契合的,我喜欢什么体位你最清楚,你身上哪个地方敏感也只有我知道,笙箫,我随时有空……”
陌笙箫气的嘴角颤抖,她划开冷笑,并未就此逃避,“我究竟是不是,也只是你片面之词,就算是,那我也敢肯定,你的情妇不止我一个,你要想找和你身体契合的女人,随便马路上一抓都是大把……”
聿尊倒是没想到,大半年时间没见,她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随便抓一把……
以为他滥情到那种地步?
笙箫赶着回去拿入门登记证,她将手里的资料归拢后从他身侧走过去,聿尊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远,陌笙箫故作镇定,却恨不得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聿尊扣住陌笙箫的手腕,“站住!”
“你还想怎样?”
男人的脸挨她很近,“陌笙箫,我给你的钱足够你用几辈子,不是让你出来抛头露脸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笙箫挣开他的手,却又被聿尊擒住双肩,“你再给我装?”
“你给过我钱?”陌笙箫目露疑惑,“你给过我多少?”
“是不是还嫌少,所以在我眼跟前自导自演这出戏?”聿尊口气残忍,誓要撕开她脸部的伪装。
听他的话,好像那次遭遇他毫不知情般,陌笙箫撇开心思,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都不想再和聿尊扯上丝毫关系,“我当时被人敲晕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被抢了,所以并不知道你是否真的给过我钱,你现在拉着我的意思,难道想再给我一笔?”
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听在他耳中,却纯粹成为胡扯。
“原来,你真的还想要钱,这样吧,你陪我一晚,价钱随你开。”聿尊不信,她装的再好,难道本性还能掩饰?
女人在他眼里,还不如一样召之即来的东西,陌笙箫覆住他的手背,用力将聿尊的手扯开,她侧脸转向男人,眸中迸射出的熠熠光亮竟刺得聿尊有些睁不开眼,“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你说我是你情妇,那之前必定是被你弃之如敝的,既然这样,我如今都不认得你了,又何必纠缠,省的掉自己的价!”
她拍了拍肩胛被他掐出的褶皱,大步走出广场。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连眼里都没有他,聿尊倒成了腆着脸贴上去的那个。
陌笙箫走得很急,却并没有逃跑似的仓促,她不曾欠聿尊什么,没有理由事事都得躲着。
笙箫站在路口拦车,聿尊转身望向她的背影,他也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陌笙箫,他一直以为,再见她时,她应该优雅的在某个音乐厅弹着钢琴。
以前的笙箫,不会剪成短发,不会穿这种深色调的西装,更不会清冷淡漠的对他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他的身影被光影斑驳拉成很远,聿尊身材修长挺拔,站在那,不动,宛如一尊精雕细琢过的雕像。
“聿少。”身后,有人见时间不早,上前轻言提醒。
“走。”男人收回视线,大步走入跃华大厦。
陌笙箫拦到车,打开车门钻进去,一口气提起至今方喘出来,她用手拍了拍司机的驾驶座位。
“请问去哪?”
他回头一看,才见陌笙箫面色苍白,仿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原来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并不曾远去,而是被她久压在心底,如今顿然迸发,才知一下竟差点承受不住。
陌笙箫连连摇头,她指了指车窗,“麻烦……开下窗。”
司机忙将车窗打开。
强烈的冷风灌进来,吹得她牙齿打颤,笙箫深呼吸,将后背紧贴座椅,“鑫家地产,谢谢。”
回到公司,陌笙箫拿到入门登记证,她只推说身体不舒服,王姐见她脸色惨白,也就答应代替笙箫再跑趟跃华。
陌笙箫提前下班,回到小区,她站在幼儿园门口,听到里面有钢琴声传出来。
笙箫走进去,里面的门卫大叔早就认识她,穿过大门,是一片水泥地的活动场,时值秋季,掉落的叶子来不及清理,三两片都聚首在一处。陌笙箫来到教室门口,她并未挨近,只是蹲在墙边。
陶宸正在教小朋友们学习新的儿歌,欢快的钢琴曲通过男人的指尖朗朗传出窗外,笙箫丝毫未打扰他,她抱住双膝,将额头压住膝盖。
她仿若,听见耳边有人在喊,笙箫……
陌笙箫惊愕抬头,那道声音,带着重重魔魅,聿尊于她来说,就是个炼狱,而陶宸,才是那个能令她心灵得到救赎的人。
“笙箫,笙箫?”
这会的叫声,却清晰明显。
陶宸见她蹲在门口,他一只手按住笙箫的肩膀,修长的腿弯曲,同她四目相接,“怎么了?”
陌笙箫怔然,她回神抱住陶宸,身后跟出来的孩子们捂着嘴挤在门口偷笑,笙箫忙松开手,站了起来。
“你先等会。”陶宸回到教室收拾东西,出来时,他拉住笙箫的手走出去。
陌笙箫紧紧回握住陶宸的手,热源从掌心贴近,笙箫平静地数着步子,离开学校,陶宸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多问。
经过小区公园时,陌笙箫左手拉住陶宸的手臂,他脚步停住,“陶宸,我今天看见聿尊了。”
陶宸握住她的双手,“笙箫,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点头,拉着陶宸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她侧脸枕向男人肩头,“我们离婚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还有他在拍卖会上得到的人鱼眼泪项链。我刚出皇裔印象不久,就遭到抢劫,支票和项链全都被抢,对方说,他们也是替人消灾。”陌笙箫摘下腕部的手表,“这第二刀,就是那时候被人割的,医生说我三斤以上的重物不能再提。人鱼眼泪在我手里,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和聿尊知道,方才听他的意思,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离开后的遭遇,那样也好,他女人那么多,应该不会去细想他的前妻过的怎样。”
陶宸拉过陌笙箫的手,指尖在她右手腕的伤口上轻触。“那,还有一道是怎么来的?”
笙箫视线轻垂,并不愿想起那个骤雨临袭的夜晚,“是我和聿尊吵架时,被他压在打碎的台灯上的。”
陶宸面色一凛,“他居然……”
“陶宸,我是不是很傻?”陌笙箫抬眸对上男人的双眼,“刚到临水镇时,他在外花天酒地,我却缩在这么个地方独自疗伤,我该听你的,早点走出来。”
“笙箫,现在并不晚,至少你还能振作,该面对的时候不要逃避,有我在。”
一句轻轻的,有我在,令陌笙箫安心不少。
回到家里,陶宸让笙箫先在沙发上休息,她躺了会,竟熟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条毯子,陶宸的细心就连陌笙箫都望尘莫及,她轻打个哈欠,正好看见他从厨房出来,“醒了,准备吃晚饭。”
“我居然睡着了。”陌笙箫穿着她特意在超市选的粉红色拖鞋走过去,“好困喏。”
陶宸给她盛饭,能睡觉说明是好事,至少她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想起聿尊,痛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陌笙箫将排骨汤端上桌,这半年来,她习惯了和陶宸的生活,每天下班,他都会在幼儿园等她一起回家,笙箫一直想要有个家的感觉,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家,并不是意味房子有多大,钱能花几辈子,陌笙箫从身后抱住陶宸的腰,他握住她的双手,让她的手臂交叉在他腹部。
笙箫起个大早,准备去公司整理资料。
忙完一上午,最近整个公司都在忙着竞标的事,她抬起头才发现已经12点。
别人都结伴去用餐了,陌笙箫饥肠辘辘,她拿起包下楼吃饭。
刚出公司的门,就看到一辆车开过来,下来一名男子,“陌小姐,聿少有事找你。”
陌笙箫装作看下时间,“对不起,我有急事。”
“您还是去一趟吧。”
笙箫左手垂在身侧,“我说了,我还有事,难道我连见与不见的自由都没有?”说完,她冷着脸向前走去。
男子是聿尊带来临水镇的法律顾问,这种事自然没遇过,他不得不打电话给聿尊,“喂,聿少。”
“来了吗?”
“她说,她有急事,过不来。”
聿尊听闻,不由手掌撑起前额,他一声厉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来,你不会用强啊,靠!”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男子怔住,他是法律顾问,难道还真要知法犯法?
加长车再次停在陌笙箫跟前,这会,男子直接下车,将她塞了进去。
“放我下车,你们做什么?”陌笙箫从包内掏出手机,“再不停车,我就报警。”
“陌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停车!”
驾驶员跟着聿尊不少时间,他直截了当来句话,“车内有干扰器,不信就看你电话能不能打出去。”
法律顾问擦把冷汗,看来他还是经验不足。
聿尊坐在咖啡馆内,品着上好的蓝山咖啡,整个店他24小时包下来,不会有旁人来打扰。
再见笙箫,他心里的触动令他不免恍惚,聿尊望向窗外,看见陌笙箫下车后朝咖啡馆走来。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笙箫坐到聿尊对面。
烟灰缸口沿,放着一支燃去半截的香烟。
“笙箫。”
她抬起双眼望向他,视线淡漠,潭底的疏离令聿尊眉头紧蹙,“你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陌笙箫朝旁边的服务员吩咐,“给我来几样点心,我肚子饿了。”
服务员望了望聿尊,见男人点头,这才离开去准备。
“你既然要装,别到哪天装不下去,陌笙箫,你是否失忆,我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笙箫当初也只是权宜之计,再说她和聿尊的界限早就划开,不用躲躲闪闪,“聿少,不必如此麻烦。”
男人勾起浅笑,“看,这样多好。”
陌笙箫表情依旧冷漠,她抬起小脸望向窗外。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笙箫收回视线,她面色如常,“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就差点忘记了。”
聿尊指尖在桌面轻叩,眼里透出阴兀,“这才一年不到,陌笙箫,我真该对你刮目相看。”
服务员将甜点端上桌。
“换一个,不要蓝莓味的。”聿尊随口道。
陌笙箫先一步将盘子端到跟前,“我挺喜欢吃蓝莓味的。”
男人拧起剑眉,目光充满审视,难道短短的时间,真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大吗?
笙箫一口一口咽下去,她味同嚼蜡,吃的差点吐出来。
“你找我有事吗?”
聿尊倾起身,双手撑于桌面,“笙箫,为我弹首曲子吧。”
陌笙箫手里动作顿住,她眼芒暗藏,他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笙箫唇溢冷笑,“我不会再为别人弹钢琴的。”
“为什么?”
陌笙箫将刀叉丢在手边,碰到盘沿发出的声音很脆,“聿尊,你对我做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你这种柔情蜜意留着去给别人吧,我凭什么再为你弹琴?”
“就凭我现在又看上你了,陌笙箫,就这么简单!”
多么荒谬的理由?
笙箫不由扬笑出声,“你什么样的新鲜女人没有?看上,多么华丽地借口,聿尊,我是带着对你的恨离开白沙市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钢琴,不会!”
“是吗?”她满脸不屑的态度彻底激怒聿尊,他掏出支票,“五百万一首曲子,你弹还是不弹?”
陌笙箫摇头,模样冷静。
聿尊再次加码,“一千万。”
笙箫摇头。
“一千五百万。”
她将脸别向窗外。
“我差点忘了,这点小钱你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陌笙箫放下撑起下颔的左手,“我也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方才说这辈子都不碰钢琴,是骗你的。”
聿尊冷笑,将手边的支票推过去,“那就给我弹一首,何必装那清高。”
“我弹琴的时候,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弹,我男朋友若是不在,我弹得再好,也是没有感情的。”
聿尊按住支票的手指咻地僵住,他心口蓦地疼痛,陌笙箫的一字一语,都深深扎进他胸膛,他强忍诧异,他怎么会感觉到痛?
“你男朋友?”
陌笙箫点头,“对,你还有事吗?”
神色,明显摆出不耐。
“陌笙箫,你摆这脸子给谁看?”
笙箫拿起旁边的包站起身,“我下午还要上班,不像你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
刚走出两步,手臂就被聿尊擒住,他用力将她拖向大厅的那架钢琴,陌笙箫跟得很急,仿佛回到那晚,他也是将她拎着拽到窗台前的。
“放开我!”
笙箫被他压在钢琴上,“我就偏偏不信,我要想听首曲子这么难,你今天不肯的话,别想走出去!”
陌笙箫双手按住琴架,努力想要支起上半身,男人腹部顶住她腰际,她喘着气挣扎,“你就算用尽所有的方法,我都不可能为你弹琴。”
“笙箫,你还是这么倔。”
陌笙箫细碎的短发遮住侧脸,她眼神飘忽不定,手伤本就是她的心结,她努力不去想,努力去忘记,却被聿尊这样一次次揭露出来,他完全不介意将她伤的更深,就算再入一次深渊,绝望淹没头顶的也只有笙箫而已。
“我们离婚了,聿尊,你搂着莫伊让她登堂入室的时候,就该让她给你弹琴,别找我,放开!”
“我偏就让你弹!”聿尊握住陌笙箫的左手,将它按在黑白键上,“你不是为了钢琴什么都肯牺牲吗?怎么,男朋友?呵,你为他连具身体都守不住,更何况这双手?”
笙箫死死攥紧拳头,随着男人的用力,钢琴被砸出一个个单调的曲音。
“聿尊,你除了强迫还会什么?不用我猜也能知道,那莫伊跟着你也是为钱吧?也对,还能图什么?难道是爱吗?”她一连串地嘲讽令聿尊脸色大变,陌笙箫将右手藏在胸前,“我真庆幸,当初离你远远的,又看上我?聿尊,你别忘记了,我姐姐现在被判无期徒刑,没有了这个筹码,你还怎么来要挟我?大不了,我和你拼个鱼死网破,你以为女人都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陌笙箫,话别说的太早。”
她当初跟着他是为了湘思的案子,这个事实被拿出来,再次成了攻击聿尊最好的武器。
陌笙箫撑住琴架想要起身,聿尊用力擒住她的手臂,将她的右手拉出来,他视线定在那只白色手表上,“这么廉价的东西,是你那男朋友送的吧?笙箫,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若开口,我现在就让人开一车过来。”
“你住嘴!”于陌笙箫而言,这却并不仅是只手表,在她难受的时候,是它遮住了她最丑陋的伤疤。
聿尊见她心切守护,不由大为光火,他起身去摘陌笙箫右手腕的手表,笙箫力竭声嘶,“你松开,别动!”
聿尊撕扯表带,拉碰的动作隐约触及到笙箫的伤口,她阻止不了,只得嗓音嘶哑喊道,“你要看是吗?好,我给你看,我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