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冬季。
天空飘着鹅毛般的大雪。
空气凛冽,天空呈现蔚蓝的颜色,这种天,呆在家里,躲在空调间内最为舒适。
顺着一望无际的海域望去,雪花打滚着落在海平面上,不一会儿,就被海水吞噬干净。
巨大的观光游艇内,十来名保镖分站在甲板上,他们抖落肩部的雪花,不敢有所懈怠。
游艇内,一阵琴音传出,源远流长。
守在门口的保镖朝紧闭的门望了眼,上天对人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有钱人的待遇,怕是他们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
夏初颜穿着件白色的礼服,一袭紫罗兰披肩衬得她越发端庄高贵,倘若细看,也没有谁能猜得到她的真实年龄,她刚满三十,再加上保养得当,你若说她二十出头,也大有人会信。
旁边的男人坐在窗前,手里摆弄电脑,他轻搭起一条腿,姿态悠闲,举手投足间,一股子霸气隐含着优雅,令人着迷。
他丢开公事,走到夏初颜背后,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肩部,“出来玩么,放松些,好好享受。”
“过几天有演出,这首曲子我得多练习。”
男子屈身坐到她旁边,眼睛望向窗外,“真是不凑巧,出了海才发现净挑个下雪天。”
夏初颜收回手,头自然地挨向男人,“挺好的,这雪景多美,呆在城市里远没有出海看着漂亮。”
男子长相俊逸,他们的爱情故事一度被媒体誉为神话,夏初颜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他们结婚的也早,在双方事业处于顶峰之时,他们高调结婚,很快生下一名儿子。
夏初颜性子淡漠,丈夫对她极宠,媒体竭尽所能,也没挖到他的一点花边新闻。
“对了,那件事办的怎么样?”
“钱我已经让财务汇出去,”男子手掌轻抚妻子的脑袋,“知道你心里牵挂,放心吧,这笔钱足够那些孩子过个暖冬,那边的教室会在开春后重新修建,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真好。”
“校长说,要好好谢你。”
夏初颜浅笑,“那些钱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有时候我真觉得,这天底下毫无公平可言。”
男人笑着用力揉了下她的脑袋,“佛学研究的入迷了。”
卧室内,浅绿色的天鹅绒被内钻出个小脑袋,孩子赤着脚跑向二人,“爹地,妈咪。”
“宝宝,”夏初颜弯腰抱起他,“衣服鞋子都不穿,也不怕冻着。”
“妈咪,我不叫宝宝!”
“你就是妈咪的心肝宝贝。”
真肉麻。
小男孩双手搂着夏初颜的脖子,“妈咪,学校那些成天哭鼻子的女生,才是宝宝呢。”
女子抱他回到被窝内,拿起旁边的衣服一件件给他套上,“对,你是小男子汉,将来还要保护爸爸妈妈,但现在,你还小。”
男孩似懂非懂,“妈咪,我不小呢,我五岁了。”
“瞧你儿子,一副小大人模样。”夏初颜朝旁边的丈夫娇嗔道,“我看啊,随你。”
男子弯腰,帮孩子穿上鞋子。“随我多好,我喜欢。”
男孩套上藏青色羽绒马甲,一边朝钢琴跑去。
他天赋极高,再加上后天熏染,从小便对钢琴情有独钟。
他有模有样的坐在钢琴凳上,“妈咪,一个星期后有校庆活动,老师让我上台表演呢。”
“是么,宝宝真棒。”
男孩尽管很排斥这小名,但这声夸奖听在耳中,还是很受用的。他手指熟练地飞跃在黑白键上,毕竟还小,弹得曲子也较为简单,夏初颜悄然走到儿子身后,他五岁便能弹成这样,将来,必定学有所成。
“妈咪,我要跟你一起弹。”
夏初颜走到孩子旁边,执起他的手,“今天,妈咪教你首新曲子,可能会有难度,宝宝有信心吗?”
“当然有!”男孩重重点头,“因为我是爹地的儿子,天不怕地不怕。”
夏初颜忍俊不禁,“又是你爹地教你的吧?”
男子回到电脑前,听到妻子这般说,他抬起头,嘴角浅勾起,二人相视而笑。
男孩窝在夏初颜的旁边,他那时候还不懂幸福是什么,他每天睡觉前有爸爸妈妈陪着,睁开眼的时候,还能看见妈妈的笑,他觉得这好比太阳公公经常会出来,白天过后便是黑夜那样正常,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的生活,乃至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练完琴,他又窝到爸爸身边去。
男子抱着他,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
“爹地,你又在研究股市。”他起初不懂,这些红线绿线跟琴谱似的,后来爸爸告诉他,是股票,可男孩到现在也想不通,几根线还能赚钱吗?
“等宝宝长大些,爹地教你。”
他们对他百般呵护,他含着金汤匙出生,注定的王子命,哪怕到最后落魄,深陷炼狱,他周身的气质也拂不去,那抹光华,渗入骨髓。
夏初颜望向窗外,好大的雪,看来一时半刻停不了。
她从烤箱内取出现烤的面包,桌上摆着冲泡好的热饮。
她走到门口,在上层的玻璃窗上轻拍。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拧开门把,探进脑袋,“夫人,有何吩咐?”
“你跟我进来一趟。”
“是。”
外头寒风刺骨,冷冽的寒气争先恐后蹿进屋内,夏初颜穿的少,手臂顿觉一阵冰凉,她回到桌前,把手里的托盘递给保镖,“你拿出去给他们分了吧,吃点热的东西,暖暖身子。”
“谢谢夫人,”保镖连忙点头,“谢谢少爷,小少爷。”
他端着东西走出去,其实这些东西游艇内的餐厅会准备,他们早就听闻夏初颜心肠好,一句嘘寒问暖,能令他们温暖不少。
夏初颜走向父子二人,男孩玩的正起劲,右手用力地敲打键盘,她眉角轻扬,“看那股市有什么好玩的?”
走近一看,才发现父子俩玩着游戏。
她坐到丈夫旁边,男人左手自然地挽住她腰际,另一手配合着儿子正闯关。
夏初颜嘴角渐染,她枕着男人的肩膀,上天对她颇为眷顾,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家。
这趟出海,本来是不打算在外过夜的,但因这天气不好,男子决定逗留一晚,明天带着妻儿好好游玩。
“爹地,我想爷爷了……”
“宝宝乖,你待会给爷爷打个电话,让他别担心,知道吗?”聿老爷子的做事风格向来雷厉风行,唯独宠爱这孙子,恨不能成天捧在手心里头。
聿家是控制大半个东南亚经济的第一财团,背景雄厚,夏家也是独女,家境优越,世代受着良好的教育,由于两家是世交,这联姻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男孩打完电话,玩了会电脑。
整片天空沉浸在无边无垠的夜幕内,船上的观光灯事先被关掉。
他带出来的人不多,也谨慎的没有靠近深海域,相信应该不会有危险。
“爹地,晚上会不会有海盗?”男孩躺在大床上,冷不丁问道。
夫妻二人换上睡衣,夏初颜给孩子涂上保湿露,“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以为是看电视。”
“有海盗也不怕,我会打跑他们,保护爹地妈咪!”男孩握紧小小的拳头,他的功夫可不是盖得,幼儿园那最大个的小胖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
他以为他可以,事后才知,他仅仅是个孩子,无能为力。
男孩安心地窝在妈妈怀里,睡得很沉。
“砰砰砰——”
一连串枪声陡然惊醒这个原本宁谧而祥和的冬夜,床上的男人一跃起身,外面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凌乱的,嘈杂的,像是活生生踩在人的心坎处一般。
“出什么事了?”男子高声呼唤,外面却没有一个声音回答他。
夏初颜打开灯,怀里的孩子揉着眼睛,“妈咪?”
“别怕。”男子披上挂在旁边的呢子外套,才走过去两步,门口又是一阵枪声,紧接着,舱门被使劲踹开,涌进来大帮的人。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妈咪!”男孩吓得惊叫,夏初颜忙搂住他藏在怀里。
为首的男人名叫郭胜,他穿着长筒皮靴,一管狙击枪扛在肩部,身后的属下拉过一把椅子,他右手摸向腰际,左轮手枪直对正前方的男子,“砰——”
“老公!”
“爹地——”
男子通的跪下右膝。
郭胜冷笑落座,“我喜欢别人跪着和我说话。”
“你们想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们。”男子忍着剧痛,大腿上的伤口汩汩冒出鲜血,他咬牙硬挺,后背依旧挺得笔直。
“是吗?你有多少钱?”
“只要肯放我们离开,多少钱都行,”男子抬起头,前额渗出细密的汗珠,“我花钱买我们全家三条命。”
“一个亿怎样?”
“没问题。”
“我是说,一个亿,一条命。”
“可以。”
郭胜把狙击枪递给身后站着的人,“那我若是说,我不要钱,只要你们的命呢?”
男子手掌按住腿部的伤口,“单要我们的命,不值钱,若是还有谁出价高的,我用双倍买回来。”
郭胜右手的枪慢慢指向男子,夏初颜见状,惊叫着跑下床,“别——求求你们。”
“你就是夏初颜?”
她跑到男子身旁,“我是。”
“砰——”
一枪打在男子另一条腿上。
“不——”
“爹地——”
“宝宝,回去!”夏初颜双手搀扶着丈夫倒下去的身体,回头冲着坐在床沿的男孩喝道。他的印象中,妈妈从没对他这么凶过,男孩两条腿悬着,没敢下床。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求你们,别伤害我们……”
“把他拉出去,丢进海里。”
夏初颜目露惊惧,神色惶恐,她紧抱着丈夫的身子不肯撒手,“别这样,你们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别伤害他……”
“滚开!”两人上前,拽着夏初颜的头发把她推到一边,男子被二人驾着肩膀拖出去,两道血渍蜿蜒至门口,深棕色的意大利毛毯上全是他的血。
“不要——”夏初颜哭喊着想要起身,一旦丢进海里,无异是死路一条。
郭胜抬腿踢向她胸口,她身子猛地往后栽,一股腥味直逼喉咙口,胸前的骨头硬是被男人的鞋头给踢断。她疼地蜷缩起身子,手掌按紧胸口。
“扑通——”
外面传来巨大的浪花声。
“老公——”她这一声叫的凄婉惨烈,床上的男孩顾不得许多,光着脚跑到她身旁,他再不懂事,也知道爸爸出事了,妈妈需要保护,“妈咪,妈咪——”
“宝宝,不要哭。”夏初颜强撑起上半身,手臂护住孩子,她隐约能感觉到今晚凶多吉少,对方带的人很多,且各个手持长枪,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想到丈夫这会可能正处在冰冷的海水里面垂死挣扎,夏初颜顿觉一股钝痛从心房处传来,她疼的身子抽搐,颤抖地紧抱住旁边的孩子。
“哟,这孩子长得真不错。”郭胜指了指夏初颜怀里的男孩。
“你们想做什么?”
面对郭胜伸过来的大掌,夏初颜奋起反抗,郭胜见状,抬腿用力踹过去。
“不准你欺负我妈咪!”男孩扑过去想拉起妈妈,可无奈他力气太小,他冲上前,郭胜旁边的人探出手想擒住他的衣领,他一个闪身,粉嫩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对方腹部。
“你这小王八羔子……胜哥,他妈的这兔崽子还学过跆拳道。”
幸好,他只是孩子,要不然这一记非把他打成重伤。
郭胜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痛死你活该,这三脚猫功夫怎么被你混到现在的?”
“放开我——”男孩拼命厮打,“妈咪!”
“放开我儿子!”夏初颜忍着剧痛爬起身,郭胜抬起一条腿抵在她肩膀处,“要想我不杀他,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不是有名的钢琴家吗?我们这帮粗人也想熏陶熏陶,这样,你脱光衣服完整的弹完一首曲子,我便放掉你儿子。”
“你们——”
“胜哥,好主意啊。”满屋子的男人,那一束束猥亵的目光逡巡至夏初颜身上,男孩蹬着两腿想去踢他,却被郭胜揪着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至半空,“别挑战我的耐性,不然的话,我活生生摔死他!”
“不!”
“妈咪——”
夏初颜双膝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指伸向睡衣。
如果这时候能给男孩一个愿望的话,他希望,他能快点长大,就会像老师说的那样,成长为一棵大树,替爸爸妈妈遮挡风雨。
郭胜的手劲很大,他把男孩提高至头顶,孩子挥出去两手,怎么也够不到他的脸。
他双腿悬在半空中,如果真的被抛出去,不是死,就是伤残。
“里面的也脱掉。”
他听到举着他的男人这样说道。
旁边的人都在笑,他那时候还不懂这种笑意味着什么,他听到妈妈不停在哭,她哀求,可是谁也不理她。他看到妈妈光着身子,可那群人却衣冠楚楚,男孩眼里的泪水砸在郭胜举起他的手臂上。
“兄弟们,想听什么曲子?”
“胜哥,你可真有心情,放着美人不看,听什么破曲子啊?”
“咱也学学这有钱人的消遣。”郭胜一脚踹向夏初颜,“愣着做什么?快去!”
方才拖着男子出去的二人也回到屋内,“呵,有好戏也不叫上我们。”
“人呢?”
“死了,丢在海里头。”
男孩哭喊出声,他知道死了的意思,那时候爷爷告诉他,他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因为奶奶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听到妈妈凄厉无比的哭声传来,他们要挟着她弹琴,妈妈弹得曲子,他从来没听过。凄怨悲怆,就跟哭的声音一样,听着心酸无比。
“妈咪……”
“不准哭,再哭我弄死你!”郭胜一把将他放回地面,一个巴掌甩过去,男孩栽倒在地。
“别动我儿子!”
夏初颜挣开一双双伸过来的手,她飞奔到男孩身旁,“你答应过我的,会放过我的孩子。”
“呵,我的话你也相信?”
郭胜抬起右脚,狠狠踩住夏初颜的手背,他使劲碾压踩踏。
“啊——”
骨骼断裂的声音传入耳中。夏初颜全身是汗,也罢,反正人都要死了,何必去疼惜一只手。她咬着唇望向旁边的儿子,“孩子还小,求求你,放过……”
男孩握紧小拳头,冲过去抱住郭胜的腿,死咬住他大腿上的一块肉。
“他妈的!”
郭胜提起男孩的衣领,他嘴里发出模糊的挣扎声,白洁的齿间冒出血来,这是他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恨!
“找死!”
郭胜一只手握住孩子的脖颈,他大掌圈紧,眼看男孩难受的小脸通红,呼吸紧促,夏初颜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放了我儿子。”
“还给你——”
男孩像个破旧的娃娃一般被丢出去,夏初颜扑过去,在孩子落地之际及时接住,她头部撞到旁边的柜子,顿时鲜血直流。
“妈咪——”
“宝宝,别哭。”
郭胜全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他走过去,鞋底踩着夏初颜的腕部,手里的枪对准她的手背,“砰——”
女子疼的身子抽了下,却连喊的力气都没了。
飞溅出来的血还是温的,冲到男孩的脸上,“妈咪,妈咪,你起来,呜呜……”
他抬起头,听到郭胜手指扣向扳机的声音。
“砰砰——”
夏初颜一双白皙的手摊开着,十指痉挛地抽搐,两只手被废掉。
“你……杀了我吧。”她面容扭曲,嘴里疼的只有呼出去的气。
“想死?”郭胜蹲下身,大掌拽紧她的长发,他一个用劲,夏初颜不得不趔趄跟着站起来,“比死还难的是什么?是生不如死。”
“你们究竟是谁?”
“我这回说话算数,你要再能弹出首完整的曲子,我立马让人送你们回去,怎样?”
夏初颜随时都有可能栽倒,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流过她洁白如玉的肌肤,男孩跑过去握住她的手,“妈咪,疼吗,妈咪……”
“我凭什么信你?”她的一双手,别说是弹琴,连动一动都疼的钻心。
“呵,变聪明了?你只能信我。”郭胜拽紧她的头发,把她拖到钢琴前,夏初颜栽倒在钢琴凳上,男孩站在她旁边,看到她浑身是血。
郭胜一甩手,她咚地撞向钢琴。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这么睡过去,永远不用醒来。
男孩站在旁边,哭喊声渐弱,转为抽泣。
可是,她的儿子还在旁边。
她抬起犹如千斤重的眼皮,干涸的嘴唇轻蠕动几下,“宝宝,不怕……”
“妈咪,宝宝不怕!”
她动了动双手,不行,一点力气使不上来。
郭胜伸出食指按在黑白键上,“多好的机会,你不试试?”
夏初颜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丁点人性,她死就死,到了这份上,也没什么可惧怕的,她强撑起身,目光望向旁边的儿子。
才涌起的那股子坚毅,又被完全浇熄。
心里的不舍肆意淹来,她眼眶湿润。
牙齿深嵌入下嘴唇,她手指抚向钢琴。一点点细微的动作,都好像被人用针狠狠刺过,身后的男人们围过来。
男孩扬起小脸,看到妈妈忍着剧痛要弹琴。
尖锐的琴音刺入耳膜,妈妈弹琴是最好听的,可是现在,她弹不了了。
“哈哈哈——”旁边的郭胜大笑,“你不是享誉国内外的钢琴家吗?就弹成这样?呸!”
夏初颜闭起眼睛,她受着这份屈辱,手指努力想要动。
“妈咪?”
男孩依偎向她。
“胜哥,要不,我们来帮帮她?”
“你会弹琴?”郭胜挑眉,面露不屑。
“你也知道,弹琴是要力气的,”站在夏初颜身后的男人猛地拽住她的长发将她提起后压在钢琴上,他右手解开皮带。
郭胜了然,“聪明呵。”
“别,放开我——”
郭胜一把拎着男孩走向不远处的椅子,夏初颜撕裂的惨叫声回荡在偌大的船舱内,男孩看到方才的男人覆在他妈妈的背上,钢琴发出抖音,“宝宝,把眼睛闭起来。”
他听话地闭眼。
郭胜一手擒住他的下巴,另一手使劲扳开他的眼睛,“给我看着!”
“妈咪——”
“我靠,还想咬舌自尽?”男人握住她的嘴。
“你想死可以,带着你儿子一道去。”郭胜冷冷说道。
夏初颜的脸被甩到旁边。
男孩撕扯着,小兽一般攻击,可是他太小了,郭胜一只手便能对付他。
“你看,你爹地妈咪平时的教育不对,”郭胜扳过孩子布满泪痕的脸,“叔叔教你,我会把你教成像我们一样的人。”他右手摸向男孩的手臂和腿。
“这幅身子,不用来杀人,太可惜了。”
“放开我妈咪,你们这帮坏蛋。”
如果真的有生不如死的话……
男孩死命在郭胜怀里挣扎,他长大之后想过,妈妈那时候不应该管她,倘若死亡能结束痛苦的话,他情愿妈妈那时候就死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才结束。
夏初颜睁着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趴着。
郭胜抱起男孩走过去,她眼皮抬了抬,一股眼泪涌出来,掉在象征着纯净的白色琴键上,她嗓音嘶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放过……我的儿子。”
“拖出去!”
“妈咪——”男孩挣扎着要下来,郭胜见状,索性抱起他跟出去。
一人取来绳索,绑住夏初颜的双手,他将她拖到栏杆前,绳子的另一头捆绑结实,男子拽着她的头发,拦腰抱起她丢向海里。
郭胜嘴角噙起冷笑,抱着男孩走到甲板处,还让他亲眼去看这一幕。
绳子的长度是控制好的,夏初颜掉进海里,零下的温度冻得她猛地一个激灵,她双手吊在上方,海水淹没头顶,她挣扎着呼吸,目光瞥向旁边。
男子以同样的方式吊着,海水淹没他吊起来的手肘部位,脑袋沉在水位下方,是被活生生溺死的。
“啊——”
夏初颜再无力气支撑,她身子往下沉,海水争先恐后灌入嘴中,男孩只看到一团头发挣扎着铺散开……
“爹地,妈咪——”
郭胜收回视线眼睛,“恨吗?越恨越好,这样才能激发出你的潜力,我真是迫不及待想把你带回基地,我要亲手操练你。”他眼里露出变态的兴奋,扛着男孩回到旁边的游艇内。
“胜哥,你也不怕他长大后找你报仇?”
“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想杀我的人多了去,我操练出来的,还没一个能要我的命!”
这次行动,出动了上百名顶尖的杀手。
男孩的哭声越来越弱,两艘游艇并驾齐驱,进入深海域时,他听到郭胜说道,“打断绳子。”
两道枪声传来。
郭胜又把他抱回去看,他眼睁睁看着父母的尸体沉入海底,顷刻之间,一个才五岁大的孩子,从天堂掉入地狱。
郭胜带着他回到基地。
那是个终年见不到一丝阳光的地方,无论走到哪,都能闻到那股潮湿阴暗,以及阴森血腥的味道,这儿的孩子,不是孩子,是一群恶狼,是一群正在等待长大的猛兽!
而基地,便是困住他们和培育他们的牢笼。
从那天起,聿尊便再也不知道,眼泪是个什么东西。
他跟在郭胜后面,经过一个地方时,听到有人在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