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碰巧遇见了刚刚到来的彼得和他的助手。劲和同彼得简短的招呼过便驾车离开。孝和跟彼得一路说笑着进去。
经理亲自过来迎接,为他们准备好了所有,并电话通知楼上办公室里的京年。
京年和美夕下楼到球厅的时候,彼得同孝和已经在玩,走过去打招呼,彼此寒暄。
京年果然戴着眼镜。
彼得玩笑一样地说:“季先生戴上眼镜,我险些没认出来。原来工作时候的季先生这样斯文儒雅,看来日后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顺利!”
这简直就是开门红!还没开始谈,对方就已经提到了顺利,这副眼镜的功劳实在不小。京年心中更是感叹孝和的“料事如神”!
一行人坐下来继续聊天打球。
京年有意无意地就会看一眼孝和,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她今天穿着运动装,束着马尾,满脸笑意。
美夕很识大体,并没有像京年担心的那样找孝和麻烦,还热络地同她聊天。
孝和除了赞美她的妆容和衣着,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听美夕说,除了附和,几乎没有延续她的话题。
京年也想跟她说几句话,每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躲开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心事。
大家玩得都很开心,自助餐已经开始了。按照计划,自助餐之后他们将上楼到会议室去谈事情。孝和吃完饭就会直接回去,不会参与他们的会谈。早上在门口的时候劲和已经跟彼得就这个安排打过招呼了。
孝和拿着空空的餐盘,看面前桌子上的食物,犹豫着是拿自己喜欢的然后去一边吃,还是拿京年喜欢的给他送过去,他今天从开始到现在表现得都很好,让她因为自己对他的冷淡有些愧疚。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远房亲戚关系,帮他准备食物应该是不算是逾越。再说脾气太大的女人总是不受人欢迎的。她决定“牺牲小我”。拿起旁边的餐具准备帮京年准备。
手还没伸出去,就听见桌子对面娇滴滴地一声:“季总,我帮你拿完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抬头看过去,除了美夕。除了她,也不可能再有别人。
京年也看到了孝和。他想拒绝美夕,他想说“我自己来就好”,偏偏不知□□的彼得这时走了过来,还一脸惊羡地开玩笑说:“季先生好福气,助理不但漂亮,还这么温柔体贴!”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京年一下子进退两难,最后也只能选择“牺牲小我”,接过美夕手里的餐盘。若不接,不给这个面子,只能说明自己内部有问题,那么接下来的会谈还没开始就已经出现了漏洞。
他知道孝和会不开心,可他实在没有办法,只期待聪明的她会理解。
孝和虽看得明白,也理解,毕竟不是老油条,尤其是感情的事。心里一时压抑,伸出去的餐夹换了方向,拿了自己的喜欢的四季豆——一根!站在那里吃掉,将盘子交回给服务生。然后坐过去跟彼得打招呼,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相邀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
彼得自从上次聚会见识到了孝和的举手投足,机智聪敏,就对她欣赏有加,特别是他与劲和,她与劲和都有着很不一般的关系,更让他对她格外关照。这一听说她身体不舒服,执意要司机送她,尽管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离场的托词,不过,看她脸色,猜她可能真有些不舒服。
孝和出于官方的礼貌,过去跟京年还有美夕打招呼。
京年对彼得说自己是这里的东家,孝和又是自己的亲眷,没有让客人送主人的道理。
他这话说得极其有水平,一语多关。
孝和没有发表感慨,对彼得笑着耸耸肩。彼得心领神会地回以一笑。
京年送孝和出去,趁着无人拉住她手臂进了楼梯间。
孝和不吵不闹也不发火跟他进去。
一进去,京年就抱住她。
孝和以为他会道歉或者是哄她开心,比如屈着手指刮她的鼻梁说“吃醋了?”比如口气软软地跟她解释说“你知道那种情况下我只能接过盘子。”或者其他。
然,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抱住她,一直抱着,抱了很久。
“一会儿该有人找你了。”孝和说,满腔浓浓的醋味。
“那就让他们找吧。”京年放开手,从脖子上解下刚才从餐厅出来时特意戴上的围巾给她围上,“怎么出门都不戴围巾?就快春节了,不要感冒了!”
他的指甲划过她的脖颈,围巾上还有他的味道,孝和躁动的心一下子平静了,看着他,然后慢慢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吗?”京年有意问。
孝和摇摇头。
“你只吃了一根四季豆!”他强调说。
“我不饿,刚才那是夹起来了不好再放回去,只好吃了。”她“矫情”地解释着。
他笑了,他喜欢她这样的强词夺理。他说:“你一会儿要去哪?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坐的士回家。”她说。
“开我的车吧。”他给她车钥匙。
孝和没接:“留给你用吧,我回爸爸那里,你一时没车用不方便。”
京年二话不说,先抱住孝和才开口:“我以为你是回我们的家,你不在家,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以前你不也是一个人?”她说完才想起来他是跟美夕一起回的国,好像在她“过门”之前,他都是在美夕那里过夜。原本已经消下去的火气这下子又都冒了出来,“不过你以前似乎都不是回家过夜。”
京年没生气,好脾气地哄着:“还在为刚才的事恼我?”
“没有,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嘛!”
“回家等我,呃?”
他的语气太温柔,孝和心一软只能乖乖就范。
京年牵着她的手一路走楼梯下去到地下停车场,看她上车,调整座椅。
热车的间隙,孝和打开车窗,说:“你戴眼镜感觉还不错!”
京年故意扶了扶眼镜,说:“当然,你老公本来就很帅的!”
“臭美!”孝和瞪他一眼。
“还要多谢您的指点,这眼镜果然意义重大!”他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字字句句却都是发自肺腑。
孝和颇有意思地抱拳回道:“过奖!过奖!指点实属不敢当,小女浅见,碰巧碰巧。不过承蒙季先生抬爱,有件事还是想给您提个醒,只是这话好说不好听,何况我也拿不准,真假就仅供您参考了。”
京年敛住笑意,认真起来。经过几次事情以后,事实已经充分证明了孝和每次的“建议”都具有极高的含金量。
“直说无妨。”他说。
孝和摆手示意京年弯腰下来,神秘兮兮地附在他耳边悄悄说:“等一下回去后,可以多盯着点你的女朋友,她好像对彼得挺上心的。”
“什么意思?他们并没有过密的举动。”话是说得很清楚,可是话里的保留部分让他很好奇。与其猜测说他在意美夕,不如肯定地说他是好奇她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不一定要正面接触才代表动了心思。你没观察过她今天的装扮和举止吗?”孝和无心多说,没有详细解释,“彼得有家有室有儿子,又是君子,不可能给她可乘之机,但是大家都已经把她看做是你的女朋友,也许你会有点小麻烦也说不定。我只是提醒你而已,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仅供你参考。”
“谢谢老婆!”京年敏捷地亲了她一下,直起身,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情有什么影响。
孝和惊慌地私下里看,生怕被人发现,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说:“那我先走了,祝你成功!”
离开。
京年站在那里笑着目送她。
回到餐厅,果然看见美夕在搭讪彼得。
又是问彼得喜欢吃什么,又是给彼得讲自己在国外时候的事,聊得不亦乐乎。语气,举止已经明显逾越了工作的界限,怕是他不回来,她也不会记起。
相比之下,彼得一直很绅士,很礼貌地回应她,与她的热情有些许的对比。不明理的人还以为美夕是在尽地主之谊,热情讲解招待,而彼得在认真且受用地听。
京年经过了孝和的提醒对这一幕看得尤其真切。他了解美夕,不会解读不出她的细节语言。已经说过了不让她戴隐形眼镜,她偏偏戴了钢蓝色的……
他很镇定,沉着。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气质,也许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他任由着她“放肆”,既不会遂了她的心意吃飞醋,也没有觉得自己凭空被人戴了顶漂亮的绿帽子。照做他的事情。
接下来的会谈很顺利,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也签署了意向书,只等春节一过,就可以针对双方的正式合作进行正式的谈判签署了。
只是,会谈结束后,彼得私下里找到京年,说他们那边的负责人以及后备小组已经基本成形,然后又提了一个小要求——合作真正开始以后,京年这一边是否可以换一个负责人。
彼得解释说,美夕小姐很优秀,也很干练,但是似乎不太适合这个项目。
京年没有深问,也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客套地寒暄几句,心中自是有数。
孝和临走前说起美夕时对他说他可能会有点小麻烦,这话还犹在耳畔。他起初以为她是担心美夕会给他戴绿帽子,现在看来可没这么简单。孝和真是深藏不漏。难怪她从不质问他怎么还不处理美夕,其实是她心里都清楚美夕现在这鸡肋的角色。她的“忍辱负重”不过都是为了他!
这样一想,不但豁然开朗,脸上更添了几分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