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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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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昨天参加那个公益活动是被司机用公司的车载去,因此孝和自己的车子被停在公司,现在只能给司机打电话来接。

  等待司机的时间,她对着门口的穿衣镜看自己。

  镜中的孝和高绾着发髻,穿着名师设计的衬衫和熨烫妥帖的束腰窄脚裤,踩着定做来的高跟鞋。

  今天,她将借由这身战袍来为自己聚集能量和勇气,迎风而上。

  她不想再做受人保护的小白兔,更不想做受人恩惠的弱女子。

  闵孝和,过去你一次次地在进退之间犹豫,此刻一切感情的原委已这样清晰,你还留恋着什么?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念。

  也许失去父亲的悲痛更让她理解绝望,更加迫使她在意感情的纯粹与真诚。

  也许,在闵国坤离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变了,成为孤儿的她陡然之间变得卑微,变得恐惧,变得敏感和小心翼翼。

  母亲过早离世,将她视作唯一的父爱也已荒废,还有什么能让她稳稳地依靠?

  劲和?

  劲和有他自己失败的婚姻,有他自己的生活,以后也许会组成新的属于他的家庭。

  她总不能一直什么都赖着他,就算将自己当做是他的拖油瓶,她都是不合规格的。

  京年?

  还有什么好说!

  俊佑?

  准备订婚的俊佑?

  申亮?

  默默无闻的小开?

  闵孝和,为什么非要靠男人呢?你自己也可以!

  这个时候,她才真的开始脱离保护的羽翼真正的成长。

  微笑!挺直腰杆!

  开门。

  阳光撒了一地,微微的风,树叶彼此摩挲着,像是情人的呢喃细语,又像是爱侣之间的浅吟低唱。

  风景依旧,青春却抵不过白驹过隙。

  庭院中的一切炯炯然依旧,只有她,今日一旦出了静默守在那里的大门就要学会圆滑世故。

  穿过院子,每一步都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

  京年小时候也常常跟着陈君绮来这里,劲和去上学了,他就带着孝和在院子里到处跑,有时候也带着她一起挖泥土找蚯蚓或是看蚂蚁搬家……

  不过这些都仅限于他们都还很小,并且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大一点,京年就很少来闵家了,有时来了,也是跟劲和下棋或者是去后院打球,很少和孝和互动。孝和也只能是坐在一边看着……

  再大一点,圈子里的伙伴们就会找个包间K歌聊天,互通有无。劲和只是偶尔才带孝和去,他说女孩子太热衷社交不太好,尤其是对于有家教的女孩子来说,成为交际花不是什么好资本。

  尽管偶尔才去,可是每次都遇得见京年,只是他们几乎零交流,倒是旁边的那些人不住地开着他们的玩笑……他总是会在她出去透气的时候去洗手间,然后与她“狭路相逢”,无所谓地跟她说:“不喜欢就早点回去,他们太闹了。”孝和每次都以微笑来代替回答,却从没有真的提前离开过。他也会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说:“他们喝酒就喝他们的,你吃水果就行了,别跟着凑热闹,喝那么多可乐干什么?”孝和再回去包房连装可乐的杯子都不碰了。

  原来,他是知道她存在的。然而,可惜的是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他是因为对她有感情才娶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就怕会崩溃。

  为什么要嫁给他?她也反反复复地这样问自己。天真?单纯?执着?都不是合理的解释。怎么会有人傻到为了长辈们一句戏谑的“指腹为婚”就嫁出自己的一生呢?

  唯一看上去还算是合理的解释就是:她的成长实在太顺利,圈子实在太狭窄,而她受到的保护又实在太多,特别是还未出生就已经被烙上了“季家儿媳妇”的标记……

  陈君绮称呼孝和只用“儿媳妇”代替,逢人便骄傲地介绍说“这是我儿媳妇,聪明漂亮!”

  小伙伴们每次见到她,跟她打招呼也都是问“你老公呢?”

  从一开始还就是这样。

  大人们每时每刻地“灌输”,小伙伴们无时无刻地“提醒”,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果不是这样的就不正常。

  假的太真也就真的变成真的了。

  终于长大,终于等到他上门来提亲。

  终于一切水到渠成……

  忍着眼泪,也许司机该到了。对着天空挤出一丝笑,低着头向门口走去。

  门开了道缝,余光瞥见有辆车子正对着大门停着,她心里笑这司机今天是犯了什么运,竟然这样大胆将车子直挺挺地停着。

  侧身出门,上了锁,转身,抬头,愣。

  京年隔着车窗与她对视!

  孝和突然不知所措,转过头看向别处,希望司机快点来,那样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京年从车上下来,稳稳地来到她面前。

  她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一看见他藏着血丝的眼、新长出来的胡茬和满是褶皱的衬衫,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真的在这里守了一整夜吗?

  “司机回去了,我送你上班。”他说。没有生气,没有质问,没有责备,什么都没有,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像是平时的早上一样。

  这让孝和更加尴尬,她情愿他对她发火还好。

  “走吧。”京年转身,没有拉她。

  说不出哪里来的勇气,孝和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京年停下脚,间隔两秒才回身看她。

  孝和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还是有些怕他,也许不是怕,也许是心虚。

  “送你上班也不行吗?”他问。声音很清淡,听不出质问,听不出请求,清淡得像杯白开水。

  孝和拨浪鼓一样摇着头,瞪着眼睛,急忙解释说:“我是想说,你的胡茬长出来了。”

  “然后呢?”他问。眼睛直盯盯地看进她的双眸,掩着艰涩的笑意,声音轻得风一吹就化了。

  “如果不急的话,可以进去整理一下。”她弱弱地建议,似有似无地躲避着他的目光。

  京年可以感觉到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有些紧张。

  见他没有回应,她试探着问:“你很急吗?”

  憋了一晚上,对着她时竟然气不起来。他有些恼自己。有很享受她的无措。

  “你不开门,我怎么进去?”他说,一本正经的语气,忍着笑。

  孝和抿着嘴唇偷笑,开了大门。

  她在前面走,他在她身后跟着,不时地瞄瞄她。

  “你今天要见什么人?”他问。

  “没有啊。”她回答,不知道他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京年上上下下打量她,说:“没什么,很少见你穿成这样。”

  “不好看么?”她问。这之前,她从没觉得他有在意过她的装扮,除了昨天在公益活动上调戏她。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审美有问题才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差一点就决心学习美夕的“情妇风”。

  “没什么,挺好看的。”京年说。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院子,到了房门口。

  孝和开门。

  “鞋跟有点高,换一双。”进门的时候,他说。祈使句。

  “哦。”她应了一声,在门口直接换了拖鞋,又拿出一双给他换。

  京年什么也没问,直接上楼,边走边解衬衫扣子。

  孝和在后面一阵紧张,难道昨晚没做成他的新娘,今早他要补回来?怪不得他会注意她的着装……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上来?”他叫她。

  “啊?”孝和拖着步子不知该不该上去。

  “不上来就算了,我想洗个澡,借用一下你房间。”他说,一点也不客气。

  孝和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原来满脑子胡思乱想的人是她!

  不多时,楼上又传来他叫她的声音,等她跑上去,眼前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京年倚着门,只有下身围了一条浴巾!

  “怎么了?”她问。壮着胆子走过去。

  京年一点也不介意被她欣赏,甚至有些后悔一起住了这么久都没有想到可以这样“坦诚相待”!现在想来真是悔之晚矣!

  “我是想问,你洗手间里那么全的男士用品,我能不能用?”话里少不了醋味。如果她敢回答说是劲和的,他保证会立刻打越洋电话过去把那个男人从睡梦里吵起来,然后……

  “你觉得还有第二个男人会在我房间洗澡么?”孝和觉得这个男人明摆着就是没事找事。

  相对于她的委婉,对面的男人很大方地丢下一句“没有最好!”便吹着口哨进了浴室,接着是花洒哗哗流水的声音。

  孝和一脸错愕,心说这男人还真是自大!跟着也进了房间,她要帮他准备换洗的衣裳。

  半年前因为美夕的突然驾到惹得她负气离家出走,结果在小房子的楼下冻到发烧感冒。京年第二天接到劲和电话十万火急赶来看她而推了送美夕去机场的事。自那以后,孝和就在家里又添置了一些男人的东西,心里暗自琢磨着万一哪一天京年心血来潮跟她在这里过夜,总不能什么都跑去跟劲和借。

  不想,东西一放就是半年,今天派上了用场。

  怕,只怕是这衣裳被他穿走,大概也没什么机会穿回来了。

  京年洗完澡出来孝和已经不在房间。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床去穿他刚刚丢到上面的衣服,走近了才发现他穿来的衣服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新的一套。

  新剪下的标签还放在旁边的梳妆台上。

  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走过去打开,冲着外面故意大声又拖着尾音地喊:“老——婆——”然后撤掉围在身上的浴巾,随手丢进浴室的衣篓,走去床边换衣服。

  孝和应声上来正看见他面对着门在拉裤链,上身还光着。她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习惯了。他一向是这样“自然淳朴”的作风。或者说,他对她一直是这样的。

  “又怎么了?”她问了,貌似表示不耐烦。

  “差一条领带!”他捞起衬衫抖也不抖,直接就往身上套。

  孝和快步过去从他手里扯过衬衫丢回到床上。

  “怎么?”京年一脸愕然。

  她转身去洗手间拿了毛巾出来给他擦身上没有擦干的水。

  京年扬起唇角,舔舔嘴唇,任她□□,一脸诡计得逞地笑说:“我还以为你等不及了要补偿我昨晚的损失!”

  孝和没还嘴,也没有表情,只是握着他手臂的那只手不小心一顺便就掐了他一下,引来他一声惨叫。

  “闵孝和,你可真狠心!”想着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掐过他。她一下手就这么狠,最让他生气的是,手上使了坏,脸上一点异样的表情也没有,继续帮他擦着身子。

  话说,他说她狠心,大概也不单单只是指这一件事。

  她还是没理,捡起衬衫抖了抖,等他来穿。

  京年转过身伸了胳膊穿上衬衫,美滋滋地转回身等着她帮他扣扣子,结果孝和却奔着衣柜去。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等孝和找到领带递给他,他像是不认识领带一样,既不接,也不出声,只是走过去,在她身前站着。

  孝和瞪他一眼,把领带套上他的脖子,细心系着。

  “这样不是很好么?”他突然说。

  他的气息吹到她的额头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是什么。

  “下楼看看新闻吧,我去做早饭。”她说。

  “不用麻烦了,去公司吃也一样。”

  “家里只有速冻水饺,委屈你一下。”

  “这种委屈很和谐。”京年打趣她,学着昨晚她的语气。

  一整个早上,孝和的话都不多,也不见她怎么笑,虽然与平时一般,总是有些不一样。京年的话倒是比平时多很多。

  让孝和意外的是京年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对昨晚的事更是绝口不提。不但脾气好到不行,还故意制造各种与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更奇怪的是,明明离她那么近,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不多时,两人已经在路上,谁也不说话。

  孝和几次想开口,都被他若无其事的眼神拦了回来。

  打破安静的是一声短信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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