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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
夜航西飞。东方既白。万物初醒。
穿越时间的禁锢，时差虽可以让人享受时光倒流的短暂快感，却始终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一切都是虚拟。
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下去。
落地后一开电话就是俊佑的信息。说京年去找过他，已经解释过误会了。又问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平安。
短信中没提给京年钥匙的事，但孝和知道他一定会那样做，然后京年一定会看到那封信，再然后她就不知道了……
孝和很清楚，只要她回复，俊佑必定是转发给京年。
她为什么要主动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他？那个跟她已经没有关系的男人会担心她吗？为什么连个信息也不发来？他除了自己女人的贞洁，还会在乎什么？
她没有回信息。
办理入境并没有花太久时间，因为孝和这张东方面孔张口就是讲德语，虽不十分流利，却很得当地人好感，能力范围内帮了她不少忙。
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去苏黎世，她想在法兰克福逗留一天，去罗马广场转转，在附近的伯杰街喝杯咖啡。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刚办理完入境还未出机场，就得知京年因为临时计划有变而突然回国，所以她不敢多做片刻停留，匆匆忙忙就往回赶。
可惜的是，尽管她争取了所有能争取的时间，还是没有追赶上京年的脚步。
她刚好到家，他刚好离开。
没有原因，只是巧合。
不用集中精力全神贯注追赶另一个人脚步的时候，才是终于可以停下来为自己做点喜欢的事的时间。
她只想静静地坐在小巷深处，享受一杯蓝山或是曼特宁，亦或者纯正的也门摩卡，加一碟坚果蛋糕，惬意地享受阳光。
这会儿，服务生刚把热气腾腾、咖香弥漫的摩卡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孝和掩不住开心，失去父亲太久，劲和不在身边，正直孤苦无依之际，这个电话来得太是时候。
一接起电话，就直呼：“爷爷！”
电话那边是个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慈祥，却不得不承认很有磁性和威严：“丫头最近好吗？”
“我很好，爷爷有没有注意身体啊？”
话筒里传来老人开怀的笑声：“好着呢！昨天蓦凡回来吃饭，说你现在做得有声有色，非常不错。”
“表哥就会拣好听的哄您开心，我做什么样，还不是仗着有爷爷帮我？”
“是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我饭量很小的！”孝和调皮地说。
老人听了，笑得更加爽朗：“那就把粮食留下来做种子！”
“听爷爷的！吃不完的都留下来做种子！”
“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看我这孤老头子啊？”
“哪里是‘孤老头子’，看您说的，蓦凡哥和我不都是您随叫随到！爷爷不叫，我也到！”
老爷子听得很开心，两人又叙了叙家常，方挂断电话。
这通电话让孝和更想念闵国坤。
说起来，闵国坤也是望族后裔。
闵家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名门望族，后来历经战火洗礼和时代变迁，家族里的各种观念分歧愈发白热化，最终纷纷寻求改革，自立门户，嫡庶亲疏更因此明显，没多少年，这种依靠家族血缘强行牵系起来的关系就彻底瓦解。
打电话来的老人叫闵怀光，是闵国坤的亲伯父，也是闵氏嫡出的正统一支。
闵国坤在世时就时常得到老人的帮助。老人也早早就提醒过他要提防着点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程庆恩，说那人面相不端。可惜闵国坤当时还年轻，太过讲义气，不够狠心。果然金融海啸期间耐不住有程庆恩这等奸佞小人作祟，使得公司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老人有个独女，据说结婚几年后离家出走，以后就再都没有音信。为此，老人与自己的女婿断绝了往来，只与女儿留下的独子保持着联系。也是至那以后，对闵国坤和孝和更加亲近。
所以，孝和说一直仗着有老人的帮忙一点不假。
除了京年暗地里帮她，俊佑低调地帮她，劲和遥控着帮她，这个被孝和直呼“爷爷”的老人也没少跟着操心。
老人说她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可是，她承认自己被父亲和劲和宠坏了，所以她不思进取，贪图安逸，所以她从来都是个没有事业心的女人，更谈不上野心。她承认，今天不得不走的这一步，都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维护家族的传承。
其实，她只想在家里做好了饭等心爱的男人回来……
一下午的时光就消磨在各种感慨和一杯又一杯的摩卡香里，夜晚注定无眠。就算是没有这沁人心脾的咖香麻醉自己，她就真睡得下么？
电话里照例是秘书发来提示信息。
打开电脑翻看各种邮件，其中有一封是市场部呈上来的报备文件，内容大概是说闵氏在环保新项目开发方面有一个小项目要跟恒宝合作，涉及到的业务量并不大，项目部那边已经谈妥签了意向书。邮件下面附加了秘书整理完各项数据后的疑惑：闵总，参照以往此类合作，这次的恒宝明显降低了门槛，按照合同上的资金预算，刨除投资成本，他们最多只赚了个往返路费，根本没有收益可说，这很奇怪。
孝和将意向书上的各项数据和秘书额外提供的以往的类似合同上的数据进行比对。
这个跟着闵国坤很多年，做事一向谨慎的秘书说得一点没有错，项目部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这个小项目上也大费周章地先签意向书吧。
孝和看向窗外。街上人不多，爱家的德国人这个时候都回去陪孩子吃晚饭了，然后看着他们的宝贝们七点钟准时上床睡觉。
恒宝。恒宝。
登机前那个帮她为咖啡付账的男人闪过脑海。
申亮，你这么公然地抛出如此大的橄榄枝“作弊”，当真就不怕被判出局？
她又想起了京年。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吃醋？生气？抱她上床？
离都离了。
孝和手指在桌面上乱画着，又看看屏幕上那些数据。
“可以签。谈妥定下以后，整理出来传真给我签字。”她回复邮件。
既然有人偏偏喜欢搅局，那就尽管蹚浑水吧。
注定无眠的夜晚来临。
孝和神游一样慢慢腾腾往回逛，没到酒店门口就接到劲和电话，吓了一跳，以为是俊佑告密惹他直接越洋过来骂她擅自离婚。
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
劲和开口就问：“吃饭了么？”
“刚吃过了。”她很不走心地回答。
“睡了么？”劲和又问。
“还早。”随口说，心想这男人问得好奇怪。
“芽芽，”
“怎么？”
“凌晨三点刚吃过饭，说睡觉还早。这有些不太和逻辑，你不觉得么？”劲和用他一贯的淡定口吻“征求”着她的意见。
天呐！她忘了时差！
长吸一口气，心想这男人真恐怖！
脚下的步子渐渐停下来，略有慌张地抓着电话，没了主意回答，只好磕磕巴巴加小小声地应着：“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呢？”劲和问。声音里有着笑意。
“呃？”她被问得有点晕，或许更多是心虚。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告诉他她已经离婚了。
对于离婚这件事，虽然由始至终都与劲和无关，但是当她当真安静下来，思考要怎样告诉他时候，还是不得不犹豫了。她很害怕他因为她这么大的事都不同他商量一下，不征求他的意见而生她的气。还有点不知所措。闵国坤临终前有同她说过，如果她离婚了，他不反对她跟劲和在一起。她不知道类似这样内容的话，父亲有没有对劲和说过。她如果就这样大模大样地告诉他她离婚了，会不会有逼他娶她的嫌疑？
为此，她原地滞留了。
是，进亦忧，退亦忧。
“所以，不敢向前的时候就回头看看！”劲和说。
孝和呆呆愣了半晌，猛然回头——
夜航西飞。东方既白。万物初醒。
穿越时间的禁锢，时差虽可以让人享受时光倒流的短暂快感，却始终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一切都是虚拟。
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下去。
落地后一开电话就是俊佑的信息。说京年去找过他，已经解释过误会了。又问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平安。
短信中没提给京年钥匙的事，但孝和知道他一定会那样做，然后京年一定会看到那封信，再然后她就不知道了……
孝和很清楚，只要她回复，俊佑必定是转发给京年。
她为什么要主动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他？那个跟她已经没有关系的男人会担心她吗？为什么连个信息也不发来？他除了自己女人的贞洁，还会在乎什么？
她没有回信息。
办理入境并没有花太久时间，因为孝和这张东方面孔张口就是讲德语，虽不十分流利，却很得当地人好感，能力范围内帮了她不少忙。
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去苏黎世，她想在法兰克福逗留一天，去罗马广场转转，在附近的伯杰街喝杯咖啡。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刚办理完入境还未出机场，就得知京年因为临时计划有变而突然回国，所以她不敢多做片刻停留，匆匆忙忙就往回赶。
可惜的是，尽管她争取了所有能争取的时间，还是没有追赶上京年的脚步。
她刚好到家，他刚好离开。
没有原因，只是巧合。
不用集中精力全神贯注追赶另一个人脚步的时候，才是终于可以停下来为自己做点喜欢的事的时间。
她只想静静地坐在小巷深处，享受一杯蓝山或是曼特宁，亦或者纯正的也门摩卡，加一碟坚果蛋糕，惬意地享受阳光。
这会儿，服务生刚把热气腾腾、咖香弥漫的摩卡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孝和掩不住开心，失去父亲太久，劲和不在身边，正直孤苦无依之际，这个电话来得太是时候。
一接起电话，就直呼：“爷爷！”
电话那边是个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慈祥，却不得不承认很有磁性和威严：“丫头最近好吗？”
“我很好，爷爷有没有注意身体啊？”
话筒里传来老人开怀的笑声：“好着呢！昨天蓦凡回来吃饭，说你现在做得有声有色，非常不错。”
“表哥就会拣好听的哄您开心，我做什么样，还不是仗着有爷爷帮我？”
“是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我饭量很小的！”孝和调皮地说。
老人听了，笑得更加爽朗：“那就把粮食留下来做种子！”
“听爷爷的！吃不完的都留下来做种子！”
“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看我这孤老头子啊？”
“哪里是‘孤老头子’，看您说的，蓦凡哥和我不都是您随叫随到！爷爷不叫，我也到！”
老爷子听得很开心，两人又叙了叙家常，方挂断电话。
这通电话让孝和更想念闵国坤。
说起来，闵国坤也是望族后裔。
闵家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名门望族，后来历经战火洗礼和时代变迁，家族里的各种观念分歧愈发白热化，最终纷纷寻求改革，自立门户，嫡庶亲疏更因此明显，没多少年，这种依靠家族血缘强行牵系起来的关系就彻底瓦解。
打电话来的老人叫闵怀光，是闵国坤的亲伯父，也是闵氏嫡出的正统一支。
闵国坤在世时就时常得到老人的帮助。老人也早早就提醒过他要提防着点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程庆恩，说那人面相不端。可惜闵国坤当时还年轻，太过讲义气，不够狠心。果然金融海啸期间耐不住有程庆恩这等奸佞小人作祟，使得公司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老人有个独女，据说结婚几年后离家出走，以后就再都没有音信。为此，老人与自己的女婿断绝了往来，只与女儿留下的独子保持着联系。也是至那以后，对闵国坤和孝和更加亲近。
所以，孝和说一直仗着有老人的帮忙一点不假。
除了京年暗地里帮她，俊佑低调地帮她，劲和遥控着帮她，这个被孝和直呼“爷爷”的老人也没少跟着操心。
老人说她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可是，她承认自己被父亲和劲和宠坏了，所以她不思进取，贪图安逸，所以她从来都是个没有事业心的女人，更谈不上野心。她承认，今天不得不走的这一步，都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维护家族的传承。
其实，她只想在家里做好了饭等心爱的男人回来……
一下午的时光就消磨在各种感慨和一杯又一杯的摩卡香里，夜晚注定无眠。就算是没有这沁人心脾的咖香麻醉自己，她就真睡得下么？
电话里照例是秘书发来提示信息。
打开电脑翻看各种邮件，其中有一封是市场部呈上来的报备文件，内容大概是说闵氏在环保新项目开发方面有一个小项目要跟恒宝合作，涉及到的业务量并不大，项目部那边已经谈妥签了意向书。邮件下面附加了秘书整理完各项数据后的疑惑：闵总，参照以往此类合作，这次的恒宝明显降低了门槛，按照合同上的资金预算，刨除投资成本，他们最多只赚了个往返路费，根本没有收益可说，这很奇怪。
孝和将意向书上的各项数据和秘书额外提供的以往的类似合同上的数据进行比对。
这个跟着闵国坤很多年，做事一向谨慎的秘书说得一点没有错，项目部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这个小项目上也大费周章地先签意向书吧。
孝和看向窗外。街上人不多，爱家的德国人这个时候都回去陪孩子吃晚饭了，然后看着他们的宝贝们七点钟准时上床睡觉。
恒宝。恒宝。
登机前那个帮她为咖啡付账的男人闪过脑海。
申亮，你这么公然地抛出如此大的橄榄枝“作弊”，当真就不怕被判出局？
她又想起了京年。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吃醋？生气？抱她上床？
离都离了。
孝和手指在桌面上乱画着，又看看屏幕上那些数据。
“可以签。谈妥定下以后，整理出来传真给我签字。”她回复邮件。
既然有人偏偏喜欢搅局，那就尽管蹚浑水吧。
注定无眠的夜晚来临。
孝和神游一样慢慢腾腾往回逛，没到酒店门口就接到劲和电话，吓了一跳，以为是俊佑告密惹他直接越洋过来骂她擅自离婚。
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
劲和开口就问：“吃饭了么？”
“刚吃过了。”她很不走心地回答。
“睡了么？”劲和又问。
“还早。”随口说，心想这男人问得好奇怪。
“芽芽，”
“怎么？”
“凌晨三点刚吃过饭，说睡觉还早。这有些不太和逻辑，你不觉得么？”劲和用他一贯的淡定口吻“征求”着她的意见。
天呐！她忘了时差！
长吸一口气，心想这男人真恐怖！
脚下的步子渐渐停下来，略有慌张地抓着电话，没了主意回答，只好磕磕巴巴加小小声地应着：“好像是这样的。”
“所以呢？”劲和问。声音里有着笑意。
“呃？”她被问得有点晕，或许更多是心虚。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告诉他她已经离婚了。
对于离婚这件事，虽然由始至终都与劲和无关，但是当她当真安静下来，思考要怎样告诉他时候，还是不得不犹豫了。她很害怕他因为她这么大的事都不同他商量一下，不征求他的意见而生她的气。还有点不知所措。闵国坤临终前有同她说过，如果她离婚了，他不反对她跟劲和在一起。她不知道类似这样内容的话，父亲有没有对劲和说过。她如果就这样大模大样地告诉他她离婚了，会不会有逼他娶她的嫌疑？
为此，她原地滞留了。
是，进亦忧，退亦忧。
“所以，不敢向前的时候就回头看看！”劲和说。
孝和呆呆愣了半晌，猛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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