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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亮的红玫瑰准时准点送达。
总裁办里分着花,水杯里前几日的还未枯萎,今日送来的又补进了去。
花儿们争相斗艳,满屋花香。
京年送孝和上班并亲密吻别的劲爆新闻早已经在内部群里传开,大家使用着各种暗语讨论着,十分热烈。
看着玫瑰,所谓拿人家的手短,自然还是要同情一下才好。
上午高管例会,中午与刚刚归国的旧日同窗一起午饭,饭后直接奔过去参加市里的行业座谈,下班前赶回来听秘书汇报这一天的电邮和明天的安排,批复各部门呈上来的各种资料。
年底,许多平时难得见上一面的人也开始不停地在眼前晃悠,许多平时见不到的事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不觉之间,一忙,又是一天。
原来,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一刻钟允许他们卸下坚强的面具痛快地喘口气。
闵国坤是如此,沈劲和是如此,季京年也一定是如此……
孝和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在承受着他们无偿给予的幸福却从没有付出过什么,似乎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
收拾了一下,从桌柜里拿出包准备下班。
看着包,盯了好半晌,似乎可以隔着皮囊看到包里的东西。
放到桌子上,起身去了窗前。
想起中午路过药店……
该?不该?
还是。
对?不对?
窗外阴沉了一天的云终于落下雪来。
电话响。
掏出来一看是京年。
心惊,仿佛他看穿了她的心事。
慌乱的开心过后是纠结的紧张。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刚一通,先是京年的一通问,“这个时候还在忙?”
“事情都赶在一起了。”
他笑。
“笑什么?”她问。
他没回答,只是说:“下来吧。”
“你来了?”
“嗯。”没说来了很久。
看看墙上的挂钟,算不出他来了多久。
对着镜子在嘴唇上涂了些淡淡的颜色,拢了拢头发,带上门,出去。
京年靠进放低的椅背,什么也没做,目视门口,看见她的身影出现,抬手闪了两下大灯。
待她走近,才调整了座椅,伏过身去为她开门。
一上车,先对上的是他含情脉脉的眼神。
假装没看见,故作镇定地系着安全带。
“没忘什么?”他问,没急着开车。
她诧异地看他:“什么?”
手肘搭在方向盘上,两只手的手指做着各种小动作,偏着头:“真不记得?”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真的想不到。
“什么时候变这么笨?”勾勾手,微微皱着眉,神秘兮兮“过来!”
孝和乖乖凑过去。
然后手从后面扶住她的头——
冗长并热烈的深吻!
一直吻到她喉咙深处发出喘息的声音,他才放开,却没离开多远,说话时,嘴唇时刻都碰得见嘴唇。
措手不及,脸红心跳:“你坐回去一点!”
“是你抱着我不肯放手!”他逗她,“不过我很喜欢!”
孝和慌忙收回攀附在他脖子上的手,身子却还被他抱着动不得,弱弱地:“我松开了。”
京年没出声,没松手,盯着她。
盯得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会,会被人,看见的……”声音越说越小。
他还是没动。
她也不再出声。不敢,或者不知说什么。
周围一片昏暗,远处的街灯在雪中散着微弱的光。
突然,他说:“真想在这就要了你!”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似乎看得见胸口的起伏。
她越是紧张害羞,他越是热血沸腾。
忍不住又想索吻。
孝和抬手压在他的嘴唇上,小小声地娇嗔私语:“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么一会儿也忍不住么?”
再没有哪句话能比这句意味深长的暗示更加能让他心花怒放!
就着她按着嘴唇的手,亲吻她的掌心。
一阵酥。
“好,就再忍一会儿!”
“那你还不起来?”她推推他。
他没动。
“你浪费的可是你自己的时间!”她强作镇定。
他笑,点点头:“闵孝和,你就是个妖精!”
“谢谢!”她窃笑。
京年从后座拿过一枝绽放的红玫瑰送给孝和。
看着“寒酸”的花枝,她突然坏坏一笑:“今夕,昨日,真是天壤。”
“嫌少?”他问。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悬殊了点。”
他哈哈大笑:“一枝,一心一意。”
她笑不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很不错的借口。”她说,以掩饰。
他还是笑,也不解释。放低了座椅,回身从后座拿过一大捧红玫瑰过来放到她腿上:“都送你!”
孝和倒抽一口气,两只手捂着嘴巴。
这么温暖浪漫的事,怎么可能会是季京年做出来的?
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么多花。
他喜欢她的反应,拉过她的手吻了吻,淡淡地:“别再逃出我的视线。”
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
他用拇指帮她抹去,笑她:“傻!”
幸福中的女人总是不会忘记调皮,她也不例外:“刚才一支玫瑰说一心一意,那——”
“情有独钟!”他打断她说。
“好牵强!”她有意难为他。
“牵强?”他倒是坦然:“所有的都给你一个人,还不算情有独钟么?”
好不容易表现出来的坚强瞬间又崩塌。
幸福来得太突然。
突然得让她隐隐的惶恐不安。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落在车玻璃上,再飞走,不舍得片刻停留。
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还有拥抱在墙角那里喁喁私语的情侣……
婚纱店的落地窗后是新一季的春款设计,灯光晃得白纱绝世而独立,嵌在拖尾上的水钻像是新娘的眼泪。
眼泪。幸福的,无奈的,不得而知。
京年瞥了一眼孝和。
她看婚纱看得出神,街灯折射的光影在她眼睛里的泪水上闪着光。
这让他百感交集。
她前面的储物箱里还放着那对钻戒。
抓住她的手,握了握,什么也没说,专心开车,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她也没看他。
她不敢看。
思绪回过神,才想起资料都放在小房子,赶忙说:“回我那吧,东西都在那了。”
下一个路口转弯。
进了小区。
她先下车,风吹散了额前的发,脸颊被突如其来的被风吹得泛着红,捧着一大捧猩红的玫瑰站在雪中等他,画面尤其唯美。
他拎着她的包随后下来,锁了车,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揽着她进楼门。
“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去买菜?”她问。
他笑。
“你笑什么?”她仰着脸问。
电梯到了,搂着她进去,关了门:“我现在只着急快点回去吃了你,其他的以后再说。”
她瞪他一眼。
他威胁说:“你再瞪,我就在这开始吃你!”
孝和怕他真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乖乖闭嘴,跟着他。
一脸幸福都献给了在怀里的花束,到了门口也不觉得。
安静!
莫名的安静——
……
开个门要这么久?
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跳骤然加速!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一遍又一遍。不敢抬头,动也不敢。
希望不是那样的!
紧闭着嘴唇,怎么就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呢?
京年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换做从前,他一定是黑着脸转身就走,头也不回,找个方式先消了气再说。
这回,他的脚下竟像是生了根,整个人怔怔地杵在那,攥着拳头,青筋道道绽出。
“我真的那么糟糕吗?”他问。
声音很小,小到分不清楚是在对她说,还是自言自语。
失落。无奈。
听不出他话里的感情,又确切地觉得出他的情绪。
孝和的掌心竟渗出了汗。
“京年——”颤颤地。
她想解释,或者说点什么,无从开口。一抬眼,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神。
那么深,深不见底,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卷进去,无法自拔。
“我,我——”嗫嚅着,来来去去只有一个字。
京年从她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拽进去。
关门,“嘭”的一声。
夺去她怀里的花丢到沙发上,灯也没开,直将她压在一旁的墙上。
紧密地贴着她,一只手扣住她的,一只手钳着她的下巴,如炬的目光直逼她的眼。
“我真就那么渣!那么不值得你吗?”他问,咄咄逼人。
“不是的,我,我——”
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
她想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路过药店时就鬼使神差地进去了……
从没见过他这样生气,即便是在黑暗中,也可以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压着她肩膀的手用了些力。
“啊——”引得她一阵惊呼。
“这样对我,你很开心吗?”挺了挺,磨蹭了两下。
孝和倒抽一口气,全身濒临虚脱的边缘,靠着墙,两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裳,强撑着自己。
京年压低了头,似吻非吻,贴着她的嘴唇,摩挲着,气息说着话:“闵孝和,算你狠!”
“我没有——”
她的声音堙没在了他的长吻里。
这个吻很长,很深,很霸道。
完全不给她任何可以退缩和躲避的机会,长驱直入,获取她最原始的甘甜,更是不安其分,引着她坠落他的怀中。
不多时,她人已在他身下,她身下是床。
今天的他变了一个人。
没有前奏,没有调情,没有温柔。
舌尖的深深浅浅,轻拢慢挑,叫她无法抑制地出声……
手指的每一次巧妙动作都让她欲拒还迎。
他太厉害,直叫她连半推半就都省了,直接堕落进他的欢爱里。
情至深处,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心意渴望。
他像是一匹野兽,在她的草原上驰骋。
话不多,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每一次律动。
出出进进,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更来得猛烈。
伸手到两侧抓着枕头,向后仰去,长长的低吼……
她的热情迎着他。
他的热情送给她。
房间里一片黑暗。
刚才拥着她跌跌撞撞进来,没有关门,窗帘也没有拉。
外面还在下着雪,楼下的灯光昏昏黄黄。
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他一身是汗,在她身上,留在她身体里。
她不知还是欣喜,还是悲伤。
感觉有东西流出来,她想推开他,拿纸巾来擦擦。
他反扣住她的手,不让动。
“流出来了。”她说。
“那就堵住不让它们流出来!”他说。
以为他是在说气话,却发觉她身体里的他,果然又有了变化。
他先轻轻动了动,她立刻有了回应。
“不想要我的种,可以直说,以后我带套就是,何必吃那东西伤自己的身。”他磨着她的柔软,含着她的耳垂,那里,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这句本是很温暖的话,听起来却怪怪的。
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正犹豫。
“不过,既然这个月已经这样,那我也不好浪费。”他又说。
还容不得她多想,他的第二轮又来了。
……
也不知做了几次,一直折腾到大半夜,他的火气似乎小了一点点。
两个人躺在床上。
“为什么?”他问。
她不说话,想不到该怎样回答。
“为什么?”他抓住她的肩膀,又问。
想到他不住的质问,却连句像样的表示都没有,她窝在心里的小火苗有蹿了上来:“你这么多情的一个男人,我怎么敢指望一辈子呢?你全心全意地对我好一天,我就心满意足谢天谢地了。”
对于她态度的转变,京年愣了一下,坐起身,曲着手掌挡在嘴前,连着咳了几声。
“不舒服吗?”她跟着坐起来,扯过衣服给他披上,全然不符刚才的那股倔强。
“哼——”京年一声冷笑,拂落衣服,回头与她直视,“做生意就是要有逢人三分疑的警觉。一天,好,你说一天就一天吧!”他摸过底裤,下床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衣服重新套上。想起以前总是她帮他准备行头,如今她这里连一样他的东西都没有,不免心酸。
孝和就坐在床上躲在被子里看他穿戴完毕,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要走了么?”她软下口气颤颤巍巍地问。
“不是一天就够了吗?昨天已经一天了。不走做什么?难不成留下来自作多情一辈子吗?”他说,说完,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关门声已经传来。
明明舍不得,明明错的是自己,干嘛非要说那种话呢!
究竟在固执什么?
孝和脸埋进枕头,轻轻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