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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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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周玄和苏凤竹回到含冰宫,兔儿和苏勉早等急了,一连串的追问。

  周玄便把事情讲与他二人听,末了道:“我爹已命刑部接管此案,你们娘暂时关进了刑部大牢里,等定案后再做落。”

  “姐夫可答应了我们,不能伤她性命的。”兔儿忙道。而苏勉则咬着唇,强忍着羞愤之色。

  “放心。”周玄一手一个,拍拍他们肩膀:“答应了你们的事情,姐夫绝不食言。你们和你姐一样,心软。要是这事儿不处置好,怕是你们一辈子都不得心安了。”

  “谢谢姐夫。可姐夫到底准备怎么处置她呢。”兔儿追问。

  “我做主了。”苏凤竹走上前来说:“她不能留在京城了,否则她绝对还会继续搅风搅雨的。把她流放北疆。”

  “姐,北疆苦寒,又多风沙,最要紧的是时常有蛮人侵犯。母后她,母后她这一辈子锦衣玉食,如何能捱的住......”苏勉垂道。

  “你还想怎样呢。”苏凤竹疲倦地笑笑:“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你们都不必多说了。”

  周玄便赶紧把苏凤竹拉进卧室:“怎么了媳妇儿,累了?来,躺下,我给你捏捏。”

  “原也没什么,只是凡事一旦牵扯上我娘,就觉着格外的伤神。”苏凤竹依言躺下。

  “马上就结束了,我想着等把我娘也送回庵子里去。这样就再没人来烦咱们了。”周玄揉着她背道。

  “话说起来,你还记着么。”苏凤竹闭上眼睛,柔柔地道:“去年咱们刚在一起那时候,你说等今年春天,你要在花园里开两亩地出来,种些青菜豆苗,搭个丝瓜架子,还要养鱼养鸡。唔,现如今,这些都在哪儿呢。”

  “哟,可不是么。”周玄笑道:“开春那阵不是正好咱们回村儿去了么,后来又叛乱......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我哪儿还有功夫去种菜喂鸡。怎地,你想让我弄啊?那我明个马上就弄起来。”

  “得了吧。”苏凤竹摇头:“你心里也明白吧,那样安宁的日子,咱们终究是过不上的。”

  “是啊。”周玄也颇为感慨:“那时候我刚来宫里,很多事儿都还不懂。我既然是这个身份,便是我自己不去争,别人都会嫌我挡住了路。我必须坐到那个位子上,才能护住你们。”

  苏凤竹含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是呢,那时候你可不老多事儿不懂,什么不知道怎么摆出皇家天威来,不知道怎么把一颗心分给两个人,不知道怎么拿联姻拉拢臣子们,不知道怎么治国理政......如今可都知道了吧?”

  周玄岂会上她的当:“那啥该不会的还是不会。也就一件略微会了些。”

  “什么啊?”苏凤竹懒洋洋地问。

  “就怎么和媳妇儿睡觉,略微会了些。”周玄伏到她耳边,故意冲着她耳朵吐气。

  “哟。”苏凤竹捂住耳朵,眼波流淌看他:“可不才略微会了些么,真真浪费了那许多辰光,你这个大笨蛋。”

  “是啊,我笨啊,所以要你这个聪明伶俐的再多多的耗费心力,耐心调/教......”周玄把脸埋进她肩颈间:“反正我这一辈子都赖定你了。”

  “可是,现在这样的日子当真是你想要的吗。”苏凤竹在耳鬓厮磨的间隙中捧住他的脸:“这些日子,你虽不说我却知道,你在努力追赶傅见省,太辛苦了。”

  “有你这么疼我爱我,我哪里会辛苦。”周玄翻身把她压住:“知道吗媳妇儿,你身上有灵气,我只要抱一抱你亲一亲你,什么疲累都会烟消云散。更别说狠狠要你,那就和吃了仙丹没两样,神清气爽浑身都是劲儿......”

  钦安殿里,众人都散尽了,逢太后却还没走。“娘你还有啥事儿吩咐啊?”景泰帝问她。

  “你们都下去。”逢太后示意宫人们。又皱眉看仍巴着景泰帝不放的刘桂兰:“你也下去。”

  刘桂兰可怜巴巴地看景泰帝:“人家这心肝儿还是扑腾扑腾地在跳......”

  “滚!”逢太后重重一顿拐杖。吓的刘桂兰一溜烟跑不见了影儿。

  逢太后这才郑重与景泰帝道:“你悄悄吩咐下禁军,卫王府不必看管的那般严实,不必跟看囚犯一样看卫王。”

  “咋地?你还帮着他?事到如今了你还帮着他?娘你老糊涂啦?还是你唯恨他没弄死桂兰儿啊?”景泰帝一听便不干了。

  “我不是帮他。”逢太后道:“我是帮玄儿,也是帮你。”

  “这咋能帮上俄和玄儿?”景泰帝没明白。

  “你这脑子都给狗吃了?”逢太后见他如此迟钝,无奈只得把话挑明:“你只想想,看管松散,傅小子会如何?”

  “那还不和外面通消息耍阴谋......”景泰帝脑中灵光一现:“甚或是,干脆造反?娘,娘你想逼他造反?!”

  “如何是逼他造反。”逢太后从容道:“老娘是可惜他的本事,给他个机会,看看他是不是至少对你还有点忠心。他若不反,以后还可再用;他若是反了,那便麻溜儿的收拾干净了,也省的以后再生事端。”

  “殿下还不如反了算了!”傅见省被软禁这事儿震惊朝野,很快,这样的声音便频频出现在他的府邸中。

  “住嘴!”傅见省怒喝。

  “我偏要说,就是陛下知道了,我也不怕!”现下说这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鲁莽汉子:“别人不知道,我,陈二胖,那是一路跟着殿下你还有陛下走过来的。我什么没看见?想当初,在禹城那土地庙里,陛下收了殿下你当义子,说是义子,待你和个奴仆也差不离!整日里打你去给他弄吃的弄喝的,稍有不顺心非打即骂。后来,他染上瘟疫病的快死了,大伙儿把他赶了出去,还是你不离不弃,不怕给他过了那病,没日没夜地照料他,求爷爷告奶奶地给他求药,这才救活了他。起事之后就更不必说了,哪次你不是冲锋在前,流了多少血吃了多少苦,才给他打下了江山,有了今日?如今他倒好,他婆娘和个前朝余孽串通一气胡言乱语一番,他就想治你的罪?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嫌你挡了他亲儿子的道了呢!这样的皇帝,谁能信服?不反还真等着他来杀么?!”

  座中还有数人,都是傅见省的心腹爱将。听了这话众人沉默不语,也有和这陈二胖一样,不加掩饰,面露愤慨赞许的。

  “不必多言,陛下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傅见省端茶送客:“今日这话,我只当没听过。”

  众人散去,傅见省却到他们坐席中,把用过的茶碗一个个翻看过,果然就在一个茶碗下现一个小小纸折。

  傅见省正看着,管家隔着门禀报:“大公主殿下来了。”

  她来作甚?傅见省赶紧收起东西,把人迎入。

  “我来是想和你说,你不要太过担心。”周嫣开门见山地道:“我觉着你也没做错什么,我会帮你和爹说情,让他赶紧把这事儿了解。”

  “我差点占了大姐的身份,大姐就一点不生气?”傅见省试探道。

  “你为国为民、为我爹,立下那般大功劳,我这当女儿的没什么可回报你的,若是当真可以把这身份让给你,我极愿意的。”周嫣真挚地道。

  “你娘说我要杀她,你也不介意?”傅见省又问。

  “嗐,刘桂兰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周嫣摆手:“退一万步说,她那性子,再好的人也会让她逼的想杀人!”

  “可文夫人.....”傅见省还待说,而周嫣直接打断了他:“我弟媳都不肯见她,可见她也不是个好东西,她的话也不可信!”

  “大姐......”傅见省难得的,感觉一股股暖流充斥心田。

  “哎!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姐,我就把你当我弟弟看。”周嫣踮脚拍拍他肩膀:“不要瞎想,安心在府里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

  周嫣走了。傅见省便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愣。手指间,之前收到的密信又被折成小小一束,翻来覆去的玩弄。

  直到管家又来禀报:“王爷叫把枚氏关起来,可她寻死觅活地求见王爷,奴婢们实在没法子......”

  “告诉她,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便是一尸两命也随便她。”傅见省冷漠地道。

  管家低声应了一声,转身欲走。然傅见省又想起一事,忙唤住他:“罢了,我去见她一面。”

  “王爷,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妾?妾到底哪里做错了?”枚冷一见傅见省,哀哀哭泣着,扶着肚子跪倒在他脚下——其实她肚子也没多显怀。

  “不必再假模假样了,你和文氏串通一气算计本王,本王早就知道。”傅见省看也不看她,坐到一边椅子上:“本王告诉过你,本王最受不了两件事,一是别人染指本王的东西,二是欺骗算计本王。”

  “殿下这是说什么?妾何曾算计殿下?”枚冷已经约莫猜出事情原委,但还心怀侥幸,准备把一切都推在不知情上。

  然傅见省说出的话让她如遭雷击:“我大腿上的那道疤痕,是接生婆子弄伤的这事儿,我只管告诉过你——可惜,我是骗你的,这根本就和接生婆子没关系。”

  枚冷的脸色变作煞白:“原来,殿下从一开始就防范着我,殿下从来就没信过我?”

  “哼,你不过就是个玩意儿罢了,”傅见省伸手捏住她下巴:“也配我说个信字?”

  巨大的耻辱感让枚冷瘫软在地,干呕连连。此时此刻她才察觉,她对傅见省,并非一点真感情也没有。

  “本王恨不得把你剥皮抽筋,以解本王心头之恨。”而傅见省还在说,一字一字如刀剑剜着她的心:“不用指望你肚子里那块肉,让你这样的人生下本王的血脉,本王觉着恶心。”

  与生俱来的高傲让枚冷恨不得立时与他同归于尽。然腹中的这块血肉,却让她不得不低头:“孩子是无辜的,求殿下,求殿下留下他,待妾生下他,妾立刻以死谢罪!”

  “哼,留下他又如何,留他一人在这世上受罪么。”傅见省低低嘲讽一句,目光却有一瞬动摇。“我便给你个机会。有一件事,你须如实回答我。”他又道。

  “殿下请说。”枚冷啜泣道。

  “文氏执掌虞朝国政之时,有人在暗中为她出谋划策,那是谁?”傅见省问道。

  他这话一说,枚冷眼中便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她果然知道!傅见省一把捏住她喉咙:“到底是谁?说!”

  “这事儿她做的机密,妾也是通过种种蛛丝马迹,自己推断出来的,不敢保证就一定是真的。”枚冷喘息着道:“许是苏凤竹。”

  傅见省不可置信地松开了手。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谁都不见,干坐着直坐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唤来自己的一个亲信侍卫,让他把几封信送出府外去。

  眼下这非常时刻,府邸被禁军重重包围,也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故而送信也得极小心。明着送自然是不行的,暗地里飞檐走壁出府去送,也不保险——谁知道这府周围藏了多少高手呢!必须偷着送才行:信卷成小小的卷儿。厨房负责采买的老林,那是极可靠的人。把信卷仔细插入髻中,再包上头巾,从外面看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只管如平日一般,担着买菜筐子出府,到了外面自有人来与他接头——昨日收到那封密信里已经约好了接头方式......

  天明了又暗,暗了又明。老林来来往往府内府外,菜筐满了又空空了又满。而傅见省的部属,也一步步完成。

  又一个黑夜到来。书房没有点灯。傅见省在黑暗中穿着好自己最爱的铠甲。马上就是三更,三更之时,他杀出府去,府外自有人接应。他一露面,位于城里城外各处的部属便开始行动,杀向皇宫。

  铠甲的最后一个搭扣合拢,傅见省再无犹豫,拿起宝剑,推门而去。

  灯火俱息的庭院中,如霜皎洁月光下,盈盈站着一个人,拦住他的去路。

  “王妃?”傅见省皱眉。他再没有想到她会冒出来。

  “殿下。”裴妃优雅一福:“我打理这王府许多年,这王府上下,再没有事能瞒过我。”

  “你都知道了?你来阻拦我?”傅见省逼近她。

  “我只是为逢春而来。”裴妃从容道:“殿下饱尝丧亲之苦,又如何忍心让逢春亦如此。”

  “放肆!”傅见省怒道:“你敢咒我死?!”

  “殿下心中比我更明白,”裴妃道:“殿下的赢面比陛下小。殿下素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如何现下竟一反常态?更勿论现下事态,并没有到非如此做不可的地步。”

  “让开。”傅见省不想与她多费口水。

  “除非殿下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裴妃不躲不闪。

  傅见省伸手把她推开。

  然裴妃敏捷地又挡到他身前。

  “你当真要断了这夫妻情分。”傅见省阴沉沉道。

  “是殿下要断了这夫妻情分。”裴妃答道。

  傅见省听到三更的梆子已遥遥响起。时辰已至,如果再让裴氏这么纠缠下去,闹出动静来少不得引来看守禁军坏了自己大计。他决然拔出佩剑,架在裴妃颈上:“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殿下便动手吧。”裴妃淡然道。

  傅见省手一动,漂亮地抖了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剑花。这却是迷惑人的,实则是使剑柄砸向裴妃脖颈,想把她砸昏。

  然还未触及裴妃,却见裴妃嘴一张,一口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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