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每一名叛逃者几乎都拥有强悍的力量,个体与自由的行动可以让他们轻易的吞噬掉不怎么强大的文明种族的灵魂而不必将他们与族人共享。事实上,大多数时间,猎人不会耗费精力去追杀叛离集体的灵魂生物。那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与其追杀同族,远不如去吸纳其他生命的灵魂更有意义。
欲望是永无止境的,这句话适用于所有的智能生物。只有不存有个体意志的精神类生物能跨过这道生物本身所具备的天堑,但这样做到底正确与否,数万年来却一直争论不休。除非有必要,保留个体意识的文明很少会与精神生物产生交集。反之,精神生物群落也不会主动招惹拥有个体意识的文明,两者彼此都对对方心存戒心。
“那个‘漫游者’是想消耗我们的力量。”霍尔怒哼一声,“这些人的武器就是他们强悍的肉体力量,除了夺取他们的躯体外,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恐怕从一开始,,‘他’就在做着这样的准备。”
这一点波隆.艾文倒没想到,听到霍尔这样说,他同意的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但不一定是‘漫游者’下意识这样做的。你别忘了,先前我们推测他控制那具躯体中的灵魂仍然没有被消灭。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个灵魂共用一个意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够了。”霍尔不耐烦的挥挥手,从一开始时波隆.艾文就在为和他肩负同样任务的‘漫游者’同伴说好话。他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些。“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我们都不能放过他。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讲是个潜在的威胁。”
“问题是这样的消耗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波隆.艾文抬眼看看监视器中空旷了不少的底层甲板,露出一丝苦恼。“万一他们的人数足够多……”
“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神使’插言道,“我曾经指挥过他们,也曾听他们闲谈时说起过一些讯息。有一点我很肯定,蛮荒人的数量远远低于外面世界人类的数量。”
“这个比喻可不算太恰当。”波隆.艾文摸摸鼻子。这个弱小的文明虽然还处于文明的初级,可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繁殖力实在惊人。“哪怕他们的数量有外面人类种群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这场战斗我们也消耗不起。”
“也不能这么说”霍尔冷笑道,“他们的人数再多,也不可能人人都是战士。我们翻阅他们历史的时候不是阅读过这一条讯息吗。只要杀光他们的士兵,其他人……哼,不过是补充灵魂之力的‘补充品’。他们的语言怎么说来着……哦,像是待宰羔羊一般。”
波隆.艾文默默点头。在这件事上霍尔表现出的精明比平时多得多。或许这就是他能成为这个‘猎人’小组首领的原因。当然也可能是这些日子从世俗人复杂无序的知识库中学来的。
蛮荒人的抵抗明显比先前弱了许多,他们退守到血色之门,牢牢地守在那里。但攻击也就到此为止,不管驾驭着蛮荒人躯体的灵魂大军如何猛烈冲击,蛮荒人再也不肯后退半步。
“他们在保护他们的族人。”波隆.艾文望着太空中越来越多的尸骸说,“或许我们应该告诉他们我们的目的,这样我们会更容易找到那个‘漫游者’。”
霍尔对巴隆.艾文的话嗤之以鼻。“有人会相信吗?他们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作战方式吓破了胆,说不定正盼着死亡降临。而且我们根本不会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那可都是‘补充品’。”
“如果按照人类的思维,话的真实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敌人会不会相信。”
“切,那是欺骗。”
“结局比过程更重要反正历史永远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巴隆.艾文引用了一句人类谚语。不得不承认,这个还处于初级文明阶段的弱小文明种族发明出了不少令人省醒的至理名言。
霍尔冷冷的看了巴隆.艾文一眼,“说这些无聊的话有什么用?反正他们是不会相信我们的。人类也有另外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根本不可能相信我们的话。”
巴隆.艾文收起脸上的微笑,苦恼的看着荧屏上不断减少的数字,“这场仗打得毫无意义。真是愚蠢啊。这些人为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种族的生灵消耗自己的生命,只是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事实真相后又会如何想呢?”
“他们怎么想我不在意。我只想知道在那血门之后我们可以收获多少可以补充的灵魂。更何况放弃抵抗是更愚蠢的决定。我倒是期望他们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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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到达血色之门时,战事已经从门外移到门内。大批的灵魂士兵穿过血色之门涌进那个谜一般的炼狱世界中。星空中,除了遍布每一处的尸骸以外,只有几支结成方阵的蛮荒军团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铺天盖地的星舰一出现在战场上,立刻引来交战双方的注意。他们之间的战斗渐渐平息,惊惧与疑惑的充斥于他们的面容之上。在灵魂生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密集的炮火便倾泻而下,失去指挥官的联军舰队星舰立刻淹没在一片火焰之中,一道道银芒从耀眼的火光中急冲而出。然后在虚空之中来回穿梭,寻找着可以寄生的躯体。可是没有任何一颗银芒,向着查尔诺人的舰队袭来。他们认得这些舰艇上的标徽,在他们眼中,操作这些星舰的人与他们所接触的其他人类不一样,灵魂寄生已经有过两次失败的例子,那预示着某种一种连他们也没有搞清楚的危险。
失去寄生躯体,或许会让他们变得脆弱,成为没有躯壳的‘流浪者’。但是不顾一切的寄生却可能会终结他们漫长,几近永恒的生命形式。他们是‘猎人’,不是‘战士’。‘猎人’只会猎杀比他们弱小的猎物,而不会向着强者发动攻击。这是恒古流传下来的不成文的约定。当然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像‘战士’一样作战,但现在不是特定的情况。星空中还有足够的躯体供他们‘寄生’,敌人也没有包围他们,他们可以自由选择战斗还是撤离。不过他们的敌人似乎对残留在血色之门外的他们并不感兴趣,那些巨大的金属载具慢慢靠近熠熠放光的血红之门。没过多久,一簇簇,一团团,金色的金属机甲脱离舰身向着血色之门后面的世界滑去。
“你确定血色之门之后的世界不是像我们生活的世界一样是辽阔的虚空?”易乐祥发问。他能感觉到空间中弥漫着的纷乱不堪的空间之力,但他的感知无法穿过那道门感知到门后面的世界。
“越过那道门便是燃烧的山脉,岩浆四溢,空气也像是在燃烧,但绝对不是没有重力的虚空,机甲可以发挥作用。”雷加肯定地回答。
“是么?”易乐祥点点头。虽然他们是应雷加的请求出兵援助,但比起营救曾经是敌人的蛮荒一族来说,他们更关心的是能否打垮灵魂生物,能否阻止他们向本族发挥讯息。
雷加为了整件事付出了酬劳,做出了牺牲和让步,但是只看看硕大的指挥大厅内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就知道,其实根本没有多少人在意蛮荒一族的死活。易乐祥与米致青或许是唯一的两个意外,而其他人更多的只是出于效忠皇帝陛下或者遵守誓约罢了。自从蛮荒一族被冠以‘人类公敌’这个名号的那天起,人类就已经把这些流淌着同一种血的蛮荒人彻底剔除出人类大家庭。
事实上,除了极少数熟知内情的家族势力高层,在普通民众的眼中,这些能在虚空中自由翱翔的身穿火红色盔甲的‘入侵者’只不过是长得与人类有些相像的外星生物。直至今天,甚至大多人的思绪还停留在人类内战时的记忆,而不清楚现在正在进行战争从本质上已然变得不同。
虽然不愿意承认,而且事实也残酷无比,但从古至今,即便是今天,人类的足迹已经踏遍一千多光年的星空,人类中的绝大多数成员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充斥着欺骗和谎言的世界中。除了生活所必学的物品外,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为了争取毫无意义,由人类自己发明和杜撰出来的东西而辛苦的努力着。其实生命本身脆弱而简单,除了生,便是死,再无其他。
一些被誉为伟大的人类先驱者们创造出某些虚假的东西为单调而枯燥的生活添加了一些‘调味剂’,而今天人类已经变得只关心‘调味剂’而不再关心生命本身真实本质。这种愚蠢贯穿整个人类的发展史,影响着每一个人类,并由此引发了更多更多的纷争。更为令人倍感凄凉的是,人类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习惯了生活在隐瞒与欺骗中,习惯了被统治,习惯了将少数人的意志视为整体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