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二年元月初三(要到八月唐廷才会改为中和元年),刚刚欢度过春节的陈国王府军(以后简称陈王军)正式出兵南下,征讨凤州。
李承泽以“大唐武骑尉、昭武校尉、陈国王府知军机参议院事、奉行选锋中营率兵使、诸营统制使”拥有以上一大串头衔的刘舜臣为帅,统领除磐石右营和五队辅助兵外的五千余兵马。
此时正值隆冬腊月,川北之地,如今也大雪满地,满山雪银之色,本不是征战之时,然而刘舜臣却在堂议之时,建言认为:“凤州贼本不弱,哪怕王铮率主力南下而不在凤州,但也定然留下可值得信任的将官与兵马督阵城头。毕竟凤州为王铮起家之本,断不容失。而我军虽然一番招募之后,有兵五千有余,但哪怕选锋、磐石六营其实也很难当大任。
故而我军欲胜必然需要用奇兵取胜,速胜!殿下与诸位同僚都认为隆冬不利行军,贼军也必然以为如此!是以,臣请殿下速起大军南下征讨凤州!”
李承泽一番思考之后,终究同意了刘舜臣的建议,一来,刘舜臣可以说是他麾下的头号大将,虽然和其余诸将一样都没指挥大战的经验,但终究家学渊源在那里摆着。二来,隆冬行军主要是天气寒冷,补给不易,而且士卒容易减员。
但如今李承泽一番搜罗之后,物资充足,不仅选锋、磐石六营每兵有数套厚实冬装保暖,就连此次随军南下做战辅助兵也都有分到两套冬装,而剩下的五队的辅助兵也有一套冬装。
而补给上面,大散关与凤州相去不远,一来一回,平常时日最多六天,而隆冬时节也不过十天罢了,以王府的五千石存粮,这点损耗自然也不被放在心上了。
大雪纷飞,凤州外的一处警戒哨所里,因为时近傍晚,除了两名倒霉的被抓壮丁,简称民兵的杂牌兵被镇军发落到哨塔上警戒以外,其余的十几人都所到了破烂房屋里生火做饭取暖。
王二牛本是阆州的镇兵,昔日唐石涉命陈轩带兵屯防大散关的时候被选中北上,然而不想的是王铮反却山南西道,自称节度使,陈轩被杀,他虽然逃跑了出去,但最后却在王铮奇兵下兴州的时候被俘虏了,最后被一脚发配到凤州城外,充作哨兵头目。
他一脚踢翻了一个笨手笨脚的民兵,骂骂咧咧:“你个龟儿子,半天弄不好饭,是想让爷爷我饿肚子吗!我饿肚子,你今天晚上就得喝风填肚子!”那民兵岁数看着已经是头发半白,根本无力无胆抵抗唯唯诺诺。
一边的另外一个镇兵劝道:“王头淡定点,手里就那么十来号使唤的人,眼前这个已经算是手脚利索的了,悠着点喔!”
王二牛憋了一眼刚刚那个民兵,最后也没说什么,他这哨所里虽然名为警备,按道理来讲,分到的兵不算精锐,也应该还算可以,但王铮不过一个草台班子,哪里有许多兵分到凤州来?二十兵里有四五位镇兵管带,已是因为这是警戒哨所的缘故了,其他的野哨,往往都只有一名镇军管带。
王二牛蹲到火坑前,刚揭开盖子想看看饭好没有,就忽然听见外面“啊啊啊”的几声惨叫,顿时心中一惊,大叫“不好”。连忙抄起墙边的盾牌和刀顶着打开门往外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就觉得一股煞气冲上脑门!
只见哨所营墙之外,不知道何时突然冒出来黑盔黑甲密密麻麻几十号人出来,那本来在营墙里头烧火砍柴的和塔楼警戒的兵,如今都身上插着简躺倒在地上,有些没死的,还嘤嘤呜呜悲鸣不已。
王二牛没来得及抱怨这塔楼上的民兵真的不是猪生的吗?站得高望得远,这几十号人就那么突然冒出来,竟然连个信号都不发!
然而不等王二牛叫骂,数枝箭矢就朝他面门飞来,好在王二牛做为一个资深镇兵,心知凭借手里的裹皮盾牌是挡不住这箭矢的,更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卖队友,然后他一个闪身,就听见他背后啊的一声,队友膝盖上中箭了...
然而一波箭矢之后,那些黑盔黑甲兵的已经砍翻障碍,推开了营门,喊杀而入,王二牛本能得将房门关了起来,然后转身就看到破烂木屋的后墙被人一脚踹塌了...
王柯性身穿银白盔甲,手提一把长槊,长身而立,望着破烂木屋里惊呆的一众凤州叛军,正要提枪杀个痛快就见的为首的贼匪大呼一声——王柯性哈哈大笑:“来战个痛快!”这让贼首的话音都打颤了。
然而长槊刚到那贼首身前,也就是王二牛,他顿时反应过来,大呼:“我投降!”双膝一跪,眼光亮晶晶的望着杨世达。
王柯性望着这跪了一片的贼军,像吃了苍蝇似的,顿时就收枪转身离开,让自个麾下的右营兵来收拾残局。
像这样的一幕幕的战斗在陈王军一路下来,已经经历许多场,因为隆冬时节,正如刘舜臣所言那样,敌军懈怠已至极致,根本不曾料到被王铮恐吓的无能宗室居然胆敢提兵南犯..
一路下来,虽然战斗规模都不大,但因为战战得胜,陈王军上下已经没了最开始誓师出发时候的紧张,更因为贼军不堪一击,全军士气更到顶点,本来以为一边拔除敌军警戒一边行军,必然要拖慢行程,然而却不想三日之后,作为前锋的选锋右营已经进抵凤州城外,而这一切,凤州敌军却还一无所知。
凤州城头上,几百名被裹挟而来的民兵顶着猎猎寒风在没什么遮挡的城头上围绕着火炉烤着火。因是先前王铮率军南下攻打的兴元,这留下守护凤州的兵马,除了两百是跟随早饭造反的铁杆兵以外,剩下的守兵,还有就是五百前左路镇兵,其他则大半都是老弱不堪用的,还有少许精壮以助防守,而这些兵马合计起来,也不过两千出头而已。
这些兵丁不仅看着很少且弱,事实上当然也很少也很弱,更不提,凤州方面还没得到消息就损失了三百多警戒兵马了。
然而王铮如此分配兵力也有自己的考虑,北面的大散关虽然听说有几千人马,但大都是新募的,而自己这一方虽然人少,但依托城墙,自己还有两百老兵可以压着左路投降兵接战,怎么也绝难轻易攻下。更何况王铮还觉得在隆冬腊月爆发战争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凤州终于在一个前镇兵的不经营的瞭望间,发出了事实开战数日以来的第一声警哨!
“敌军!敌军!”惊愕的呼喊震动了整个凤州城,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凤州城外会突然冒出举着“陈王”旗号的莫名兵马。
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在朝廷没承认王铮节度使地位之前,任何不明的旗号,都是敌军!
王柯性望着凤州慌乱的城头,哈哈大笑,骑在马上的他,提槊大喝:“儿郎们,这就是咱们之敌!”
跟在其后的选锋右营将士纷纷大笑!
跑上城头的山南西道节度使司押衙都头凤州刺史张顿望着底下的陈王军顿时惊得在这寒冬腊月汗如雨下,这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股如此雄壮之军?!
而凤州却毫无准备!
“苦也!”张顿口泛苦涩,不禁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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