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段宜娇迷迷糊糊感觉有唇落在她的脸颊之上。
她费劲地将眼睛眯起一丝缝隙,几乎不用猜都能知道这个吻来自于谁,于是声音懒懒拖着,象征性动了动身子,并没有怎么用力。
感觉到怀中人软绵绵的动静,祁昀动作停下来,轻笑了一声:“早。”
声线并未沾染多少沙哑,显然是已经醒来多时。
段宜娇“嗯”了一声,正欲抬头,皱皱眉:“你压着我头发了。”
祁昀挑眉,让开些位置。
“唔……”段宜娇满意地眯了眯眸,问,“几点了?”
“九点。”祁昀抬头看了看房间的时钟,回答道,“今天是周末,可以多睡一会儿。”
非常简单而常规的对话。
虽然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是,可是今天一早,两人都默契地选择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决口不再提起任何细节。
毕竟那些尘埃落定的东西也没什么好说的。
段宜娇没有顺着祁昀的话继续躺下去,而是慢吞吞坐起身,揉了揉眼,“没事,我睡醒了。”
她侧过身刚准备下床,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以为祁昀也要起床,段宜娇便也没多注意。
转眼却感觉到腰肢被一道裹挟着体温的力量箍住,两边惯性拉扯,她猝不及防便被箍着向后倒去,细小的低呼溢出喉咙。
下一秒,原本后腰处垂坠的轻薄布料被人掀起,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覆上了浅淡的温度。
祁昀的唇微凉,落在皮肤上带着点干燥的痒,浅浅落在疤痕旁边完好的皮肤之上,像是试探一般向那道疤痕靠近。
极为敏感的知觉如尖刺挑动神经,段宜娇脑袋一懵,几乎是在同时本能地伸手去背在身后,遮住那块皮肤,声音急切中带着一丝哀求:“祁昀……”
薄唇只浅浅碰到疤痕的边缘,一触即离,便被冰凉的手背分隔开。
“……”
感受到女人的激烈反应,祁昀缓缓退开,坐直,沉默两秒:“抱歉。”
段宜娇理了理睡裙的裙摆,明明是背对着祁昀,却不知为什么,清晰地察觉到了他此刻的手足无措。
她双手撑在床边,摇头:“没关系的。”
祁昀依旧沉默不语,像是犯了错一般。
段宜娇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蜷曲着腿跪坐在床上,倾身吻上他的唇。
微凉与温热相碰。
这次换做祁昀懵了懵。
他浑身僵硬着,想要抬手去碰碰段宜娇的手臂,又机械一般地放下。
段宜娇有意安抚他的情绪,这一吻轻柔而辗转。
一吻毕,她唇上还残留着些许亮晶晶的痕迹,抬眼时,眸子弯成漂亮的月牙,也亮晶晶的,“这样就好了。”
祁昀没说话,抬手,拇指擦过唇上段宜娇烙下温度的地方,勾了勾唇,把人重新拥在怀里。
看起来用的是不容人抗拒的力道,落在段宜娇身上却温柔无比,像是有意克制,生怕多加一分力,就会把她揉碎。
昏暗的房间里,静谧压过旖旎,如夏日一般温暖而干净。
直到段宜娇喊热,祁昀才肯松开手。
还恋恋不舍地在她重新转过身时扳过她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段宜娇眼睫迷茫地眨动一下。
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比之前更会……撒娇了?
祁昀换衣服,她趿着拖鞋过去拉开床帘。
今天天气晴朗得过分,遮光力度极好的窗帘被打开时,外面的阳光争先恐后透过落地窗往里钻。
段宜娇面对着窗户,阳光衬得她原本就细腻白皙的肌肤发着淡而柔软的光,也将她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又透过凌乱的缝隙肆意投落在室内。
到处都是洒落的碎金。
像极了岁月静好的模样。
也本就是岁月静好。
-
事情得到解决,段宜娇也终于敢去找白落落,十分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白落落对此反而感到有些奇怪:“你跟我说对不起干什么,这事儿是段江通干出来的,你不也是受害者?”
白落落可以这么说,但段宜娇明白,自己不可以这么认为。
她知道,如果不是和自己关系好,白落落不至于受这么长时间的骚扰。
相处那么多年,白落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干脆没那么正经地顺着她的话来说,半开玩笑地让她请她一顿。
段宜娇欣然答应。
刚好前段时间有家新开的清吧挺火,白落落笑眯眯地当着她的面订好了座,“知道你不喝酒,我邀请你你肯定不干,这回终于逮着机会让你陪我了。”
段宜娇迟疑两秒,坚持原则,“先说好,我不喝酒啊。”
白落落托着腮,“你还真有原则啊……不喝酒多无聊。”
……
于是最后在白落落的怂恿下,段宜娇还是浅浅地沾了两口酒。
度数不高,口感柔和,但段宜娇确认了自己的确不适应酒味,最终还是点了杯气泡水慢慢地喝。
白落落情绪高涨,一杯调酒喝完,转眼要了一打啤酒,台上驻唱唱两首歌,她转眼就干掉一瓶酒。
段宜娇光是看着就感觉嗓子辣,暗暗为她的速度咋舌。
白落落要段宜娇过来陪,本就是带着不醉不归的意思,聊着聊到时间晚一点的时候,段宜娇感觉到她说话已经有点儿说不清了,便让人退了多余的酒,过去结账。
回来的时候白落落刚挂电话,眯着眼小孩儿似的嘟哝:“怎么还把酒退了呢……我带回去多好啊……”
段宜娇笑着哄道,“你现在这样怎么提回去?我下次过来找你的时候给你带。”
这个时候的白落落意外的好说话,嘿嘿两声便起身越过桌子,把手臂搭在了她肩上,“行,去我家玩吗?”
段宜娇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这是免不了的事儿,扶着她往外走,“走吧,我送你回家。”
离开了室内凉爽的空调,夏日的夜晚虽有阵风拂过,但仍湿热得慌。
白落落肩膀捧着段宜娇的肩膀借力,靠着不走,热出点黏意。
这边附近都是娱乐场所,晚上不好打车,周围三三两两聚着都是人,占得大马路上的车也难以通行。
看着附近排队的一百多个人,段宜娇想了想,最后还是带着白落落朝前面路口走。
手机上随便找了个前边路口的定位,排队的人确实比这边要少了很多。
白落落走路拖拖沓沓的,段宜娇低头时刻注意她的脚步,心里想着还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是高跟……
思绪进行到这里,便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
——“小段姐!”
声音年轻而清澈,段宜娇没有回头看人,一瞬间便听出了这个人是谁。
很少有人这样称呼她。
回头,林彻正脚步不停地朝这边过来,干干净净的白体恤牛仔裤让他有种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感觉。
段宜娇以为他只是简单打个招呼,本就算不上熟,于是她轻轻颔首,“好巧。”
林彻笑呵呵的:“不巧,我是来接落落姐的。”
……?
段宜娇愣了一下,看了眼这会儿醉醺醺的白落落,“不用了,我送她回去吧。”
林彻对于段宜娇明显的不信任感并不感到不满,而是扬起了更深的笑意道,“这件事还是让我这个男朋友代劳吧,小段姐如果这会儿打不到车的话,我也可以先送你回去的。”
段宜娇:“……啊?”
这时白落落似乎因为段宜娇的突然停下脚步,也清醒了点儿,抬起头看过去,“车来了吗……诶小彻!”
在看清林彻后,她“蹭”地一下便站直身子,小跑着扑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林彻习以为常一般将人接住,笑着问她,“怎么又喝那么多啊?”
“也没有很多吧……你个弟弟别老管我,”白落落噘了噘嘴,“我不高兴了,回家!”
“好好好……”
白落落被哄了一会儿便又眉开眼笑,不忘离开前跟段宜娇挥手说再见。
段宜娇甚至都没来得及收住惊讶,便与二人挥手道别。
见两个人相处时的互动那么熟练,倒像是已经习以为常,她稍微放下心来。
甚至因为有浅浅的酒精催化情绪,她莫名感到高兴。
手机上迟迟打不到车,目送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段宜娇突然有点想祁昀了。
她于是取消打车订单,给祁昀发了条消息过去:【我在云司会所楼下,你现在可以过来接我吗?】
对方像是守在手机前等她消息一般,她刚发出去便看见了屏幕顶端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
不多时。
祁昀:【回头。】
段宜娇心头一震,回头便见男人正抱着臂,好整以暇地倚着会所的玻璃门,远远望着她。
看样子已经保持了挺久,像是一直在等她发现。
段宜娇感觉自己仿佛受了白落落的影响,就连原本准备快步走过去的动作也变成了小跑。
走近祁昀面前时,她及时刹住了车。
男人眉一挑,伸手把她捞进了怀里。
段宜娇抬眼,眨了眨,闻见他身上混杂的淡淡烟味和酒味,“你怎么在这里?”
祁昀解释道,“送朋友过来,没打算留,只喝了点酒。”
“这样啊……”段宜娇睁着眼点头。
夜色里,光亮洒进她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茶棕色的玻璃质感。
只是被酒精驱使,瞳孔深处有点淡淡的涣散。
她小幅度低了一下头,声音很轻,尾音却无意识地拖着,“那怎么办呀……”
祁昀像是被这个软乎乎的语调击中,连带着眼神都带着丝笑,“什么怎么办?”
“喝了酒不能开车,我本来是想找你接我的。”段宜娇有些失望地拿出手机,“早知道刚才就继续打着车了。”
祁昀是真的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得过分,低头亲亲她的发丝,“想什么呢,我带了司机。”
“这样啊。”段宜娇睫毛又扑扇了一下,放下心来。
身边传来脚步声,随后是一声“哟”。
段宜娇被小小地吓了一跳,望过去,发现是个面生的男人。
他应该是下来买烟,刚把打开的烟盒塞回兜里,看向祁昀的眼神里藏着深意,“我就说祁总今天怎么跑那么快,原来是有了女人就顾不上咱们了啊!”
被人这么说,段宜娇有点不舒服,但碍于这人似乎和祁昀挺熟,她只微微往后退了两步。
祁昀侧了下身,把她挡住,语气带些不悦,“我没有答应过你们一起上去。”
男人喝得情绪正高,没听出祁昀的不爽,盯着段宜娇,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乐了,“理解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放心,我不会告诉嫂子的!”
“……”
祁昀身后,段宜娇默默地捏紧了他后背的衣料。
祁昀静静听他说完,而后淡声道,“不用。”
他没露出什么愠怒的表情,十分平静,声线也如神色一般平稳,不急不慢,“我太太就在这里。”
“……”
“???”
意识到自己口嗨大条了,对面男人表情崩裂一瞬,酒也瞬时醒了大半。
这人倒也算有礼貌,明白过来后当即苦着脸一叠声道歉,就差没当街做孙子,祁昀没怎么搭理,加之本也不是什么熟人,直接带着段宜娇离开。
这次的车是一辆段宜娇没见过的新车,上车时,段宜娇打量了几秒,问,“什么时候买的?”
“之前的事了。”
祁昀上车后,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司机便识趣地将前后隔板放下。
后座顷刻间便成了二人单独的空间。
感觉到女人从上车开始就有些不开心,像是藏着心事,祁昀假作漫不经心地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段宜娇这次没有先摇头说没事,而是默了两秒,抽出手,问:“你们是经常这样……吗?”
刚才那个人同祁昀打趣时,并没有多惊讶的情绪,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见怪不怪的,已经习惯了的模样,就好像这些事本就稀松平常。
特别是那句“不会告诉嫂子”。
她听着,莫名感觉梗得慌。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可这会儿情绪受酒精影响,虽然很轻微,但那点小心思仍会有些脱离控制地被放大。
毕竟过去八年。
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有生理需求的男人,她也知道他们那个圈子是什么模样,有过那么几个床伴可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那些曾经不敢问出口的,再一次涌上心头。
话音轻轻响在这方狭窄天地,闭上嘴,段宜娇双手又绞在了一起。
“嗯?”
祁昀一开始不太能领会段宜娇的意思,侧头撞见她满眼的纠结,却突然心领神会。
他笑,语气却不带玩笑意味,反而整肃了些,“也是,还没好好和你交代过这些。”
段宜娇绞在一起的手指一顿,心里难受地揪了一瞬。
“一一。”
下一秒,却听他唤她一声,声音落得缓慢而笃定。
“从来没有过别人,只有你。”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承认。
两秒。
段宜娇“嗯”了一声,绞在一起的手转为交握,手指收得紧了些。
像是借此掩盖心头的欣喜。
一种,完整地拥有着什么的欣喜。
“你呢?”
这时,祁昀再一次打破沉默,忽而弯眸笑起来,“这么多年来,交过几个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故意咬重了些,带点危险的意味,“说实话。”
“……”
脑中闪过陈治川的脸,段宜娇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在自己对祁昀那些过去感到不舒服的时候,他也在对陈治川这个人的存在耿耿于怀。
从一开始直到现在。
她轻咳一声,余光瞥见男人无意识蜷曲了一下的手指,小声说,“只交往过他一个。”
停顿两秒,她补充,“……最多就牵过手。”
祁昀眉尾一松,明显愉悦了许多,“我知道。”
她那时有多青涩,他最清楚不过。
段宜娇一下便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颊泛热,不敢去回想那夜。
那天晚上他真的很粗暴,还会凶她。
但是……
脸颊似乎更热了,连带着耳朵一起。
-
回到家,段宜娇习惯性地换好鞋,弯着腰把小凉鞋认真放回鞋柜。
从旁侧照进来的光暗下来,祁昀关上门,忽然上前握住了她的纤腰。
下一秒,没用什么力便把她推到了一边的镜子上。
段宜娇早在被掐住腰的那一刻便猝然软了身子,只能任由他带着她动作。
玄关的镜子很大,被清理得十分干净,贴上去时冰凉顷刻间席卷感官,段宜娇睁开眼,隔着呼吸凝结的薄薄水雾,与镜子里的自己瞳眸相对。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背后熟悉的鞋柜、挂衣架。
和暗色深邃的那双眼。
她没有挣扎,眨了一下眼,感觉到身后隔着布料贴近的热意,身前与冰凉的镜面贴得更紧。
冰火两重天。
今天的祁昀侵略性格外的强。
段宜娇心底忽然生出几分羞耻,却又忍不住期待下一步。
祁昀伸手,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发顶向下滑,挑开发绳,送到她唇边。
黑发如绸缎软软散落肩头,段宜娇乖乖叼住发绳,听见皮带被解开的声音。
……
许久后。
玄关只剩一根落地的发绳。
房间里开着一盏灯,有吹风机的声音响起。
祁昀静静帮段宜娇吹着头发,忽而问:“什么时候,再去那座山上看看雪?”
段宜娇知道他指的是哪里,这会儿累得迷迷糊糊,随口应了一声,“等有雪的时候吧。”
祁昀亲亲她发顶,沙哑的嗓音里带些餍足的欢愉,“那就十月底。”
-
夏日愈深,蝉鸣愈盛。
段宜娇的生日愈近。
在很多很多年里,段宜娇是没有为自己庆祝过生日的。
一是八年前的回忆太过惨烈。
二来,时间是残忍的,她曾经总有一种错觉,年岁越增长,她仿佛就会离记忆里的那个人越远。
时间一久,甚至连“生日”这个概念都自然而然地被忘却。
白落落在刚认识她的那会儿还会特地为她过生日,后来段宜娇同她解释过后,便自觉地闭口不提。
现今每到这个日子,只有在各种银行电信公司手机app一类的消息提醒之时,她才会有一种“啊,是生日”的念头。
今年也不例外。
段宜娇想,祁昀大约也是不愿意想起这个日子的。
即便误会解除,那块被她亲手掀翻的蛋糕仍是她忘不掉的心结,更遑论是他。
清晨起床时,祁昀也的确没有任何提起这个话题的意思,段宜娇便也当他已经忘记,不主动提起这件事。
业内几个朋友发过来生日祝福,段宜娇一个个回过去,今天的特殊性便到此为止。
照常上班,照常加班,照常下班,下班时照常给祁昀发一条消息,祁昀照常回她“注意安全”。
收到消息的时候,段宜娇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停在那个界面等了一会儿。
没有等到男人再发来任何额外的消息,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她忽然就叹了口气。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车开进别墅院子的时候,恰逢夕阳落下。
泽城这个夏天的空气状况难得的好,天空连续几天澄澈如洗,晚间太阳落下的时候,夕阳染红整片天空,赏心悦目。
别墅这边的视角刚好,段宜娇下车后,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落日,才转身回到别墅。
按理说,没有额外的事务,祁昀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家了才对。
打开门时,屋里一片空空荡荡,灯也没开,屋里被窗外沾染的浅淡金红色调随着太阳的落下逐渐暗淡。
也没有给她说一声。
段宜娇一边开灯一边打开手机,正准备直接往里走,却不期然听见了敲门声。
一声后等了两秒,再连续响起三声。
段宜娇愣了一下。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频率的敲门声了。
——许多年前,那是她和祁昀一同定下的“暗号”。
只要这个频率的敲门声响起,她便知道,他回来了。
段宜娇忍住心头颤动,上前两步,手压在门把上。
她忽有一种幻想。
如果这道门打开,她会不会看到,在那个雨夜提着蛋糕,满脸笑容的少年。
没有时间给她多想,敲门声又重复了一次。
怕打开门遇到的是让自己失望的结果,段宜娇压下满眼期待,拉开门。
视线尽头是逐渐暗下的天空,男人高大瘦削的身影遮挡住跳跃的橙金色光芒,与记忆的画面重叠,却更成熟,更高大。
夕阳与期待之人,触目一瞬便足以心悸。
段宜娇一秒垂眸,眼神不由得飘荡到他的手上。
——空空如也。
她蓦然有些失落。
祁昀见她站桩似的不动,打趣,“不放我进去?”
段宜娇连忙退后几步,等他进来关门。
心底暗笑自己,怎么可能嘛。
明明自己早就不期待什么惊喜了。
祁昀换鞋时,她垂眸,转身进厨房,“我去倒杯水。”
今天厨师照常把饭菜做好,放在了保温箱里就离开。
段宜娇倒水时,习惯性看了看保温箱,余光却瞥见祁昀也步入了厨房。
她以为他是过来端饭菜,却见男人径直越过她,打开了冰箱。
冰箱门打开的声音落在耳边,段宜娇倏然有了一种心脏被牵扯的感觉。
她似有所感地看向那里。
祁昀半勾着唇,从冰箱里提出来一个方形的,缀着红色丝绸的纸盒,似是算准了她会看过来,从容偏头与她对视,“你想找的,是这个吗?”
“……”
段宜娇瞳孔缩了缩。
祁昀侧过身,把蛋糕放在她面前的台子上,站到了她身后,“打开看看?”
白底的盒子上的红色蝴蝶结极为鲜艳,不断冲击着目光。
明明是自己期待的结果,这会儿段宜娇却意外的生出些踌躇。
她喉咙动了动,最终抬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蝴蝶结。
顶端盖子被打开,四面便如花瓣一般跟着散落。
里面的蛋糕算不上精致,却与熟悉的记忆再一次重叠。
那时她只匆匆看过一眼,便印在脑海里那么多年。
不会出错。
“泽城没有蛋糕店还做这个款式,怕定制的结果不理想,就自己试着做了做。”身后祁昀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既然是送给你的礼物,那无论过去多久,也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上。”
段宜娇早在看到蛋糕的那一刻便陷入了恍惚的状态,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站着一动不动,感受着记忆在脑海肆意流动。
苦痛没有意义,但有遗憾。
那些隐藏在时光里,她几乎已经忘记的,秘而不宣的遗憾。
越是强调自己不在乎,其实心底里越会去在乎。
只是会用反反复复劝说的方式,来尝试做到欺骗自己。
段宜娇一直清楚,却也一直不敢面对。
而这所有种种,此刻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
祁昀从后面环抱住她,她这次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奶油味。
“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亲口和你说了。”
在神思之外,段宜娇听他轻笑着道。
“生日快乐,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