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无语的断了镜中的自己,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穿着拖鞋十分艰难的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老大爷逛公园似的,慢慢地小步子走到书房座椅上坐好。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就是高中生常用的大作文本。又轻轻的摊开第一页放在书桌上。
学校要求暑假一个星期要写一篇作文,满1000字,大概要写十篇,想写什么都可以,老师也只是收上去凑数,根本不会翻看。
盼盼从桌上随便挑起一只经典黑笔,就伏在桌子上面开始写第一篇作文。
作文上慢慢的显现出盼盼随便写的生活日记作文:
我的哥哥原轶是条老哈巴狗。
今天晚上我做梦了,梦见我的一个二货哥哥,叫原轶。在梦里,他就那张脸还没烂,其他地方不能称之为人体部位。穿着亮绿色的连体睡衣,迎着太阳光都能反射刺眼的光芒,绿油油的,像是春天的菜地。不对,就是《喜羊羊与灰太狼》里面的青青大草原,风吹过来,漫天绿海。
他在梦里还恬不知耻地说:“是新东方厨师就嫁了吧。”,到后来他还问我,“胖虎,你看我颠锅,酷不酷炫?”还有“胖虎,你看我甩印度飞饼,是不是绝逼帅炸天?”
我当时看到他那个样子,都想钻地缝里面去,简直丢脸到家,张牙舞爪,手舞足蹈的像个绿色的大螳螂。最要命的是他自己觉得还挺帅的,这与生俱来的自信心真的是令人羡慕。
他还对自己的厨师技术特别自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从新东方厨师专修学院里面毕业。之前还说他是街道上面的混混,每天五迷三道,不着四六,染着亮绿色的杀马特爆炸头,戴着耳钉耳环舌环,鼻子上穿着鼻环,就像被铁扇公主送了一整片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牛魔王,看谁不顺眼就打一拳,所以我从来都是让着他,不和他起正面冲突。
事实上不是大度,是无奈,惹不起,打不过,算了!
接下来空几行,为了秉持理科生的严谨精密思想,我决定今天见到他的时候,亲自问一问他是不是真的是新东方毕业的,不然我为什么会梦到他会颠锅还会甩印度飞饼?我都担心他颠锅颠成飞饼,像东北人一样,在唱二人转上转手绢。更怕他在23岁的高龄把老腰给闪断了,我还要给他送钟,是闹钟的钟,不是终点的终。
……
当时看到原轶甩飞饼的时候,我很惊讶。我觉得原轶的祖籍一定是印度,因为他带着红色的印度专有帽,甩印度飞饼真的很熟练,就像祖传独门绝技一样,甩的又大又圆。他是出场自带bgm的男人,他甩饼的时候带着印度专有的葫芦丝音乐。
我怕他周围会吸引一大圈吐着红色舌头的眼镜蛇,里三层,外三层。更怕他随手捉一条眼镜蛇笑嘻嘻地递给我,让我把凶猛的眼镜蛇当做夏天的冰块揣兜里,降温用。还怕他不间断地吹葫芦丝挑逗眼镜蛇,让眼镜蛇在我口袋里瞎动弹。
反正这个哥哥似人非人,只能说不是个东西,不是鬼,却比鬼还可怕。
其实我特别怕鬼,因为他们一般都有长长红色流血的大舌头,还翻着大白眼,留着血泪,脸比刷过的墙还白,留着拖地的黑色长直长发,有时候还会像僵尸一样朝着我跳过来,或者像长长的蠕虫一样爬在地上向我拱过来。我二哥跟我说,鬼一点都不可怕,跟人一样的。但是我还是会想象可怕的模样,青面獠牙,满嘴血污。
其实我虽然很害怕青面獠牙,满脸血污的鬼。可因为原轶总是莫名其妙的从我身后跳出来,昨天还在我耳边冒着阴气说,“还我命来,我死的好冤啊。”,自此之后,我想象中的鬼便有了脸。
原轶比正常鬼还可怕,因为他很烦人。不是一般的烦人,是烦人的n次方倍,呈指数级飞速上升的烦人。
有一次我骂我小哥是哈巴狗,便宜又好养,老了脸上全是褶子。今天我才发现,原轶才是哈巴狗。不对,他应该是多种狗狗的混血,其中赖皮狗,沙皮狗,二哈比重较大。像沙皮狗是因为他就算不老也满脸褶子。像赖皮狗是因为他满嘴骚话跑火车,不知廉耻。像二哈是因为他傻里傻气,就算他面前摆上一根鲜艳的胡萝卜棒和一碗烧熟冒着香气的红烧肉,他肯定选择那个颜色鲜艳的胡萝卜。
这只哈巴狗一定是黄色的,是那种土黄色,像黄泥巴的颜色。因为原轶他真的好土啊,拥有着直男的审美水平,有一次他还送了我一个妻离子散眼影盘,就像过年用的那种瓜子干货盘,一拧开就跟花一样绽放开来。
虽然我不懂,就单纯觉得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女朋友了,这要是送出来得家破人亡。关键他还觉得这礼物挺好的,特别高级。我小时候觉得也挺高级的,只是觉得它很像我画画用的调色盘,五颜六色的,跟个彩虹似的。所以我用他送的眼影盒装油画颜料,还挺顺手的。
我“不太喜欢”哈巴狗,因为他好土,太接地气了。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老哈巴狗在我边上,因为他陪了我六年多,总是找我玩。甚至从具体上来说,比我亲哥陪我时间还长。我挺喜欢蓝眼睛白猫,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就像人间小精灵。不像哈巴狗总是说骚话,蓝眼睛白猫总是安安静静的待着,就跟个千年闷葫芦精转世似的,可是就算他不怎么说话,我还是很喜欢。不知道是哪种喜欢,应该是小朋友单纯的喜欢吧。
不过,蓝眼睛白猫一点都不喜欢流浪的小橘猫,就像家猫看不起流浪猫,觉得它身上有令人恶心的虱子,很脏。我也觉得流浪的小橘猫很可怜,几个星期前我还从垃圾桶边上捡到一只小橘猫,那天天气特别好,可是它没有妈妈带它出来晒太阳。它一个人很孤单,跟我一样都是垃圾桶里没人捡的脏垃圾。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总是捡到小橘猫,明明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按照物理原理来说,我早就应该捡到一只蓝眼睛白猫。但是,这蓝眼睛白猫是薛定谔的猫,很未知。第一次出现在警察局里,第二次出现在学校里。第三次是在剧组里……不过再怎么未知,为什么我会捡到一只老哈巴狗?总是烦我,原来连最理性的物理学也会骗人。
盼盼随手洋洋洒洒的写完这一大段生活笔记,反正没人看,就当是自娱自乐,顺便暗地里骂骂那个老哈巴狗原轶,总是烦人。盼盼十分满足的盖上笔盖,然后两只手轻轻合上大作文本,整理好书桌。又再次的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房间里一股草莓牛奶沐浴露味道,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盼盼有些无聊的再次从抽屉里拿出作曲用的五线谱纸和一张纯白a4纸,趁着脑子刚刚写的很兴奋,开始新一轮的创作。先写歌词,然后找机会再拿乐器键盘谱曲,毕竟以及答应别人了。盼盼先是端坐在书桌上,然后眼神逐渐迷离,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幺儿,起床了”,辛潺面容宠溺,眼含着笑意,轻轻地伸出右手摇了一下盼盼的脑袋。
盼盼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半睁着眼睛,又伸出右手抚摸了一下脖子,觉得有些难受,估计刚刚压着脖子。盼盼又瞥了一眼旁边的二哥,瞬间清醒,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好看。
辛潺身穿墨绿色的宽松西服,上衣内衬是亚麻白色的圆领麻质衬衫,穿着及脚踝的九分裤西裤,白色的板鞋落落大方,黑色圆框眼镜一戴上去,简直就是民国儒雅公子。一颦一笑皆是随和,一举一动皆是优雅。
“哥,怪不得你粉丝不让你谈恋爱,就你这脸,吸粉无数。”,盼盼十分认真的赞他着,然后“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下子扑到二哥怀里,软软萌萌的抱着二哥的腰开始撒娇了。
“晚弋在楼下。”,辛潺有些无奈的抿着唇角,勾起恬淡的笑容,语气极轻地说着。
“哥哥,帮我收一下东西,我再去梳个头,洗个脸。”,盼盼些慌乱,着急的从二哥怀里挣脱开来,然后踩着拖鞋“蹭蹭蹭”的就跑到卫生间里,关上门,开始整理自己仪容。
辛潺瞬间心里升起莫名的火气,对盼盼,对蓝晚弋。虽然内心隐隐有一种孩子长大的欣慰感,但是却升起不被需要的嫉妒感以及被替代的焦虑感。
辛潺儒雅随和的脸上多了几丝,烦躁不安,然后特别迅速地从盼盼的衣柜装包的那几个隔间拿出一个亚麻白色帆布包有些怨气地走到盼盼的书桌边上,熟练的把盼盼桌子上的大作文本作曲线谱本小心翼翼的塞进包里,又拿着这个亚麻包走到零食柜边上给她装了盒纯牛奶,又放进去两个草莓棒棒糖。
盼盼刚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感觉到房里的低气压,然后皱着眉头试探性的问:“哥,你咋了?”
“没事”,儒雅贵公子辛潺十分淡定地说着,只是语气间带着冷冰冰的酸味儿。
“真没事儿?那你可以给我绑辫子吗?今天好像很热的样子。”,盼盼有些不幸的问着,但也只能继续话题,毕竟蓝晚弋还在下面等着呢。盼盼现在都想飞下去找蓝晚弋,只不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她要倒饬一番才可以下去。
“自己绑。”,辛潺手拿着包,语气特别平淡的回答着,有些冷漠。
盼盼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就莫名其妙被二哥排斥了,这么温柔的二哥之前都没排斥过她。盼盼不是很理解的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