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你这么袒护他？！

“别走，顾晚，我舍不得你！”

　　这样的话，如果他不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可能他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我送你去医院！”我挣脱开他的手掌，奔进驾驶座发动油门就冲向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邱浩森都意识糊涂的嘀咕着什么，有些字眼儿能听清，时不时喊着我的名字，有些话就完全听不见，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大概是手臂痛了，他拧紧了眉，手臂滑落，垂在档位杆旁边，我去换挡的时候，他顺势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顺势席卷了我，惊的我一动不动，任由他握着，保持匀速到了最近的医院。

　　“怎么回事？”有医生上前询问。

　　我的声音依然在哆嗦，“他中、中枪了。”

　　“推进手术室！”医生看了一眼伤口，沉声命令。

　　跟到手术室门口，医生将我拦了下来，邱浩森却死死的抓着我的手不放，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我，“陪着我！”

　　碍于他身上穿的是警服，医生点头同意了，护士递给我帽子和衣服，我直接套上坐在了手术台边。

　　医生用剪刀剪开了邱浩森身上的警服，原本黑色的衣服被血浸湿其实看不见红色的，但是衣服一旦被剪开，露出了淋漓的伤口，那刺目的红瞬间刺激了我的大脑，我脑袋嗡的一声。

　　大概是麻药起了作用，邱浩森感觉不到那么疼了，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他偏头看着我，我却低垂着脑袋。

　　“为什么不看我？”他轻声问我，话语里夹杂着些许失落。

　　他是知道我晕血的，可他忘记了。

　　手臂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种眩晕的感觉再次袭来，可我不想让他担心，只要故作镇定的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余光尽量不去瞥医生手里沾了血的手术刀。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又问我。

　　我声音清冷，“该问为什么的应该是我吧，你为什么让人挖了吴磊的墓？”

　　护士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略微有些复杂。

　　邱浩森闭了闭眼，“你都看到了。”

　　“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让他安息！”在我的观念里，死者为大，即便吴磊生前做了再多错事，他现在已经死了，入土了这么久，为什么连他的最后的安息之所都不放过。

　　别说他是警察，就算他是普通人，我也觉得这是禽兽不如的事情。

　　邱浩森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他握了握拳头，医生突然撤回刀子，“别动！”

　　邱浩森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思忖了一会儿才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我给了个极为敷衍的回答：“路过。”

　　“路过？”邱浩森怎么可能会信，“是不是曾煜让你去的？”

　　“你不要针对完吴磊又针对曾煜，跟他没关系！”

　　“顾晚，你这么袒护他？！”邱浩森冷笑，眼底浓浓的失望，“你什么时候袒护过我？！”

　　邱浩森再次不受控的攥紧了拳头，肩膀略微有些抖动，医生握着手术刀根本就做不好手术，只好转身交代护士，“给他全麻！”

　　“别！我可以冷静！”邱浩森眸色微敛，眼底的涌动稍稍褪去。

　　安静了许久，才让医生顺利取出了子弹。

　　邱浩森偏头，“帮我把子弹放好，一会儿我带回警局。”

　　医生睨了他一眼，点头说好，转而处理伤口。

　　“曾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包括接近你。”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如是开口。

　　“什么目的，你告诉我。”我听了太多类似的话，可这全都是他的猜测，他从来没有过任何实质性的论点来支持他的论断。

　　邱浩森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你觉得他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爱你吗？顾晚，你用点脑子想清楚！”

　　他的话让我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应答，这个问题我何尝没有思考过。

　　“他对我怎样都跟你没有关系不是吗？”我依然逞着口舌之快，只是不想让他察觉我内心的软弱。

　　“你这么想！”他声音陡然一沉，冷入骨髓。

　　顿了一会，他用一种失望至极的口吻对我说，“你跟我在一起三年，虽然有给过你委屈，但我自问待你不薄，不说把你捧在手心里，起码这三年，我护你周全，给你你想要的安定和宁静。”

　　“可是跟他在一起，你有什么？”他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你甚至连他利用你都不知道！”

　　“别说了。”我出声拒绝，“我不想和你谈论他。”

　　“因为你不敢！”邱浩森笃定道，“你不敢面对他的真面目，不敢面对你自己的心！”

　　“随便你怎么说！”我有些不耐烦，情绪也变得燥乱起来。

　　医生艰难的处理完伤口之后，长长的喘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手术台上的邱浩森，“我坐了二十多年的手术，第一次见病人把我这儿当茶馆！”

　　我尴尬的道歉，“不好意思。”

　　医生挥了挥手，“算了，子弹也取出来了，伤口也缝合好了，你们可以找个地儿慢慢聊。”

　　护士一边问，“不用留院观察了吗？”

　　“不用，这点伤对于警察来说算不上什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让他留他也留不住。”

　　邱浩森认同的点头，对医生说了句谢谢。

　　麻药过了之后，他的伤口应该是开始疼了，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来。

　　我看着他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只要我挪开目光他就会面露隐忍。

　　我让他去车上等我，我去跟护士付钱，他点了头，问我有没有钱，我说有，他便继续点头，转身往外走了。

　　付完治疗费出来，他依靠在副驾驶位上，双目微合，眉间的折痕挥之不去。

　　上车之后，将药品放在后座，发动了车辆，开出没一段，他陡然开口，“那栋房子还为你留着。”

　　我转脸，倏然对上他深沉的眼眸，心跳忽的漏了半拍。

　　没等我回应，他继续说，“我现在不能回家，也不能回警局，你送我去那儿吧。”

　　我点头，随即加快了速度。

　　车子熟悉的院子外，琴妈从里面迎了出来，“晚小姐你回来了。”

　　“琴妈。”再次看到琴妈亲切的笑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这一幕和以前的每一幕都一模一样，仿佛我现在还在邱浩森身边，一切都没变化。

　　看到副驾驶的邱浩森，琴妈惊了一下，“邱局，这是怎么了？”

　　“他胳膊受伤了。”

　　“快扶进去休息。”琴妈慌忙帮我拉开车门，又去将院子门打开到最大。

　　我和琴妈一起将邱浩森扶到了沙发上，邱浩森躺下去的时候，握了一下我的手。

　　琴妈见了，便找了借口出去了，把空间丢给我和邱浩森。

　　虽然还是会气邱浩森挖吴磊坟墓，但也还是担心他的伤口，即使医生强调过没什么大碍。

　　警服已经被剪刀剪了个很大的口子，上面还映着血，邱浩森低声道，“帮我把警服脱了好吗？很黏。”

　　“好。”我伸手去解他领口的扣子，“你该庆幸这一枪打在胳膊上了，如果再偏一点，你就……”

　　我自己哽咽了。

　　他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小声的回答，“我没事。”

　　“嗯。”我点了头，帮他脱了警服，放在了一边。

　　他里面就只穿了一件背心，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看到他的胸肌，我忽然想到了曾煜。

　　刚才情况紧急，我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儿了，那附近埋伏着枪手，虽然对方的目标是邱浩森，但不知道会不会也有危险。

　　他看见我上了邱浩森的车一定很生气，本来我没去成巴黎，他就已经压抑着一肚子火，经历过这件事，他可能肺都气炸了。

　　想到他生气时发狠的样子，我的心整个沉到谷底。

　　邱浩森却突然拉扯着我的衣服将我拽进了他的怀里，我被迫伏在了他身上，他依然轻车熟路轻而易举就攫住了我的唇舌。我还没来得及挣扎，门口突然传来女人的惊问声，“你们在干什么？！”

　　我愕然抬头，对上肖琴怒气中烧的脸。

　　琴妈跟了进来，“对不起，邱局、晚小姐，太太执意闯进来，我没能拦得住。”

　　“晚小姐？”肖琴冷笑，对琴妈的称呼有所芥蒂。

　　琴妈说邱局特意找来照顾我的，跟了我三年了，只认我和邱局，对于肖琴这个正室，她最多是敬而远之。

　　意识到我还伏在邱浩森身上，我触电般弹了开来，退到了一边。

　　邱浩森也挣扎着坐了起来，皱眉看向走过来的肖琴，“你来做什么？”

　　肖琴冷哼，“我再不来，你们孩子都出生了。”

　　肖琴的态度一改在香港时的模样，不再伪装，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和声音里。

　　邱浩森对她也不再似之前我看到的那般温柔，和她说话的语气很沉，没有什么温度，“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来这儿吗？！”

　　“你以为我想来？”肖琴沉着气，“你警局的同事说你出任务的时候中枪了，全都在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倒好，跟这个女人在这……！”

　　肖琴气的没说下去。

　　邱浩森冷声打断，“行了，我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我自己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我回去？”肖琴冷笑，扫了我一眼，“我回去好腾地方给你们继续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