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田野,魏巍高山,清溪山崖宣泄而下,沟渠深潭遍布田野,一派春暖花开,风景宜人的景象。
八王爷嘴角勾过无害的笑意,将墨宝看着如在迷雾之中,八王爷这是要算计人呀。
世子爷坐在车内,随着路上的颠簸摇摇晃晃,好在小厮们对他还算客气,流珠亲自安顿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晨曦楼的人迟迟无法下手,他们的箭弩蓄势待发,偏偏这位世子爷就像缩头乌龟一般,就是不露头。
八王爷将身边的人叫过来耳语几句,那位点头离开。晋王的车队走的不紧不慢,一会儿的功夫,路边的田野有一条火舌随着风儿迅速窜起,车队有条不紊的前进,仿若旁边的火势与他们毫无关系。
火舌就像一条长龙,只在田野间奔腾,一群黑衣人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带着火苗腾空而起,就在刹那之间,一股清泉之水,从山涧被引出,将长龙般的火苗瞬息扑灭。
墨宝拱手道:“八爷果真高明,老奴是领教了。”
八爷牵动战马,向前走了几步,对着还在哭爹喊娘的黑衣人轻蔑的高喊:“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要想暗算人,还是先把本事练好了再来,凌睿智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江湖人士,给他几分面子,就要开染坊了不成。”
晋王睡得踏实,晴儿到觉得有些没心没肺了,嘟囔着,晋王的眉眼忽然就笑了:“老八自小就顽皮,这一路跟着我们,自然是郁闷了些,让他玩闹下,发泄过了,就不会对着为夫呲牙咧嘴了。”
黄昏的夕阳,幽静的官道,小黄花开得路边皆是,迎着余晖,颜色分外耀眼,晴儿与晋王共骑一匹墨驹,伸手将他肩头的落叶轻轻弹掉。夕阳余晖照在他乌黑的发上。
她小心翼翼的轻触他的发丝,那乌黑发丝间泄露一缕灰白。她抬手轻轻磨砂发丝,一丝心疼缠绕心间。
八王爷斜瞟了一眼:“四嫂,马上就要入城了,要不您还是回马车上吧。”
晋王悠哉哉的走着,很是享受晴儿这般乖巧的模样,微微恼怒:“老八,回去后,为兄便向母后请旨,正妃可以慢慢挑选,这府里不能空着,总的有人帮你先管起来,侧妃挑上两个,庶妃选上两个,侍妾也该有几个,才能衬得起八王爷的威风不是。”
八王爷脸色阴沉,黑的都能滴出水来:“四哥,弟弟错了,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日后定不会再犯了。”
面对一帮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侍卫,八王爷毫不避讳,与晋王撒娇耍赖,看着毫无违和感,大家嘻嘻哈哈,一路上欢声笑语,临近城门,早就有人进宫回禀。
皇上和皇后不能亲自出宫相迎,本定着让战王带着文武百官去迎接。不想鹰王居然主动请缨,倒是让皇上有些意外。
皇后娘娘将凤栖宫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净利索,就是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在宫里热闹上几天再回王府,尤其是老八这次一起回来,他们母子三人好些年没有团聚了。
皇上也让陆公公将一些未看完的折子搬过来,摆明要与他们母子三人,后宫又是一片非议,各宫的妃子都是伸长脖子等着皇上,人家皇后娘娘那是轰也轰不走,皇上乐意贴上去,思来想去,就属荣贵妃最可怜。
皇后有儿子,荣贵妃也有儿子,可惜天上地上,没得比,她们这些备受冷落的妃子,连个女儿都没有,往后的日子凄凉的很。
鹰王的分量远在战王之上,他领着文武大臣,一队人马从主街扬长而过,带起不少的灰尘。百姓们将城门两边的路边占得满满当当的,鹰王站在最前面,墨药悄然向着不远处晋王的车队而去。
八王爷一马当先,将墨药拦住:“你回去吧,本王会将你们的世子爷亲自交给王叔。”
墨药有些吃惊,八王爷的母妃和外祖去世与太后相关,他能在获悉世子爷混在队伍之中,还这般无害的将其安全的带回来,可见,几年不见,八王爷再不是以前的毛头小子了。
鼓乐喧天,漫天飞花,晋王抱着晴儿,将惟帽给她带好,就这样将她拥在身前,亲密的向内而去,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鹰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车队,一颗心剧烈的跳动,八王爷有些逗弄的意味,“王叔,您亲自来迎,倒是折煞我们兄弟了。”
鹰王面带笑容:“你们控制了南方时疫,给朝廷解了燃眉之急,自然是要来迎接,一路上还算顺利吧。”天天
“还好,只是临近城门,被晨曦楼的刺客给盯上了,他们像是冲着您府上的世子爷来的,还好,我们早有防范,才未造成损伤。”
鹰王脸色陡变,晨曦楼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对他的儿子动手,“那就谢过了,不知小儿此时在哪里?”
“来人,去请鹰王府的世子爷。”
明明是浓墨重彩得惊艳绝伦,偏偏慵懒的神情却好似那随意挥洒的水墨画一般,很是潇洒。
江二公子突然被人称呼世子爷,不知所措的楞在那里,流珠赶忙起身询问,被八王爷的人拦住:“请吧,世子爷,鹰王已经来接您回府了,这会儿若是您腿麻不能行走,奴才们就代劳背您过去。”
这就是警告他,横竖都是去,江二公子狠狠心下了车,鹰王便看到了刚才的那幕,这位世子爷懒散的向前走着,磨磨蹭蹭终于走到了跟前,却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跟三公子如出一辙的模样,鹰王老眼模糊,“墨药,赶紧带着世子爷回去,你娘亲在家能你。”
一个家字,让世子爷心头酸涩,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就是想要个真正的家,能包容他,温暖他,爱护他,而不是算计,阴谋和伤害。
伯颜也在队伍之中,远远的望过来,那个当年被狠心送走的襁褓中的孩子,长成了玉树临风,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
就如他们夫妻悉心养大的三公子一般,那个孩子虽然回了鹰王府,总是隔三差五的跑回来,给他们夫妻很多美好的回忆。
世子从队伍中穿行而过,引来了很多人羡慕的目光,就连官员当中,也有人动了心思,思索府上到了婚嫁年龄的姑娘,若是能入了世子的眼,这门亲事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鹰王与晋王寒暄几句,便起身离开。快马加鞭,一路疾奔,与世子一前一后入了府门,鹰王激动的拉过儿子的手,让世子爷一阵儿不适应。
“走,回来了就好,你是大哥,墨卓涵,你的弟弟墨卓涛,还有你娘亲在里面等你。”
鹰王妃昨夜便未能入睡,送出去的儿子,一晃十几年了,她心中忐忑,儿子这么多年受的委屈,皆因她而起,见面了,儿子会认她吗?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心头,她辗转反侧,迟迟未能入睡。
鹰王何尝不是如此,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又不知所措,好在鹰王是男人,凡是都会给鹰王妃担着。
“墨卓涵”这位莫名其妙摇身一变成了世子爷的他,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按按袖口里的荷包,他从容的向内走去。
一进门,入眼的是一座松柏长青的八面屏风,苍翠的颜色栩栩如生。转过屏风,是简约的书房布局,没有多余的东西,隔着垂下来的轻纱帘子,隐隐约约可见桌案后坐着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三公子一阵儿似的走出来,两人一见面,犹如互相在照镜子,两人皆是一愣,而后了然,三公子的性格外向,上前直接将墨卓涵抱入怀中,“哥哥,真好,以前总幻想有个哥哥,现在如愿了,我们兄弟二人并肩,在不分开了。”
三公子的话多少有些伤感,他们兄弟的亲密感由内而发,像是与生俱来的,墨卓涵用拳头将他的肩头轻敲一下,“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他没有注意到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三公子揽着他的肩膀跟随鹰王的脚步向前面走去,边讲述着他的经历和过往,与墨卓涵不同的是,伯颜府里有温暖,有亲情,还有自由和安宁。
三公子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伤感,拍拍他的肩头:“哥哥,我们的分开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既然回来了,我们就好好的过下去,父母都是在意我们的,尤其是我们的父王,他也是在不久前才得知我们的存在。娘亲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谁也不会将亲生的骨肉送走。”
墨卓涵承认了这个名字,就等同于认可了这个身份,可他骨子里还是有些狐疑,仿若梦中,他却有些舍不得走出去。
鹰王妃看着越来越近的父子三人,两个儿子,容颜相似,不同的身材和神情,鹰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儿子们畅快的聊天,久违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脸上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模糊的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他们的笑容,慢慢的,眼前一黑,她的意识在消失前,她清楚听到两个孩子急切地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