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儿微风拂过,掀起桃花漫天飞舞,花瓣漂浮在半空中,花香四溢,让人眼花缭乱。
有些花瓣随着风向飘进了亭子,墨卓涵将温热的茶水递给江老爷,“您喝些水,暖暖胃,这是雨前龙井,我记得,以往你很喜欢,只是舍不得买很多,我让人给你留了两包,一会儿出府时带上,是我的一点心意,莫要拒绝才好。”
江老爷用汗巾将泪痕擦干净,“这些年,是老夫的疏忽,让你在江家受了不少的委屈,老夫心里难受,世子还能这样对待老夫,着实愧疚。”
“您言中了,您这些年对我的抚养之情,绝不敢忘,至于其他人,都无所谓了,就当是我应该有的历练吧,毕竟先苦后甜,您看,我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嘛。”
墨卓涵暖心的话语,宽慰江老爷,菜肴很快就上来了,府里宴客,厨房就有准备,又是世子爷点名要的,厨房那边自然是紧赶慢赶,不能让世子爷等的。
墨卓涵将酒杯填满,用筷子将江老爷喜欢的菜式帮着他放到碟子内:“您尝尝看,若是不合胃口,我让厨房重新做。这是陈年竹叶青,皇商御赐给鹰王府的,满共就两坛子,今个儿,您来了,我特意管父王讨要了一坛。”
江老爷笑了,“老夫险些忘了,世子喜欢贪杯,御赐的竹叶青乃是酒中精品,老夫沾光了。”说着,仰头将一杯酒喝下,细品之下,赞不绝口。
一老一少,在亭中吃酒聊天,不时有清风带着桃花花瓣飞舞漫天,趁着爷俩的背影满是温馨:“其实,老夫这次前来,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世子能够成全。”
“您说,但凡我能力所及,定不会让您失望。”墨卓涵将筷子放下,本就不饿,只是陪着江老爷用点,否则担心江老爷拘谨。
“说来,老夫很是忏愧,我的儿子,现在正在牢里,这件事本是他咎由自取,可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江家不能无后,解铃还须系铃人,鹰王爷大人大量,绕过他吧。老夫保证,日后多做善事,并在寺庙里为世子点一盏长明灯,有生之年必将供奉”
江老爷说完,抬头看着他,满满的期盼,墨卓涵瞬息心软,这么大把年纪,还要为了儿子奔波劳累,“您放心,我一会儿就跟父王提及,这件事本就有我而起,定然回给您满意的答复,点长明灯就算了,你这么做,不是要我折寿嘛。”
江老爷做了他十几年的父亲,疼惜照顾,墨卓涵就是再坏,也断然不能视这段亲情于无物呀。
日头渐渐偏西,霞光将天际慢慢的染上了一抹似黄似红的艳丽色彩。墨卓涵再次回到前厅,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
墨药灰头土脸的站立在鹰王的身侧,前厅的气压很低,鹰王脸上的怒气仍在,像是游走在暴怒的边缘,下一刻就会倾泻而出,让在场之人心慌意乱,战战兢兢。
日头斜落,霞光洒在前厅的大门上,朱漆大门便生的格外的闪亮,门口的石阶上凿雕祥瑞花鸟图案,两边高墙琉璃瓦一路围起重重阻隔。
“父王,日头就要落下去了,您该用晚膳了。”这还是墨卓涵回来,第一次张口称呼他父王。
这比给了他金山银山还要高兴,刚才的阴霾,瞬息减少了很多,丫鬟小斯都如同大赦一般,身体有了微微的松动,“好了,吩咐厨房将饭菜送过来,父王,有事也要吃饭,墨药叔叔,您也该去休息了,忙碌了这么多的日子,身子骨也受不住的。”
墨药感激涕零的点头道谢,看向王爷的目光更是欣慰欢喜,王爷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江老爷走了?”鹰王提到这个名字,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特别是小斯言语描绘的儿子与江老爷在一起的情景,他到底是有些吃醋的。
墨卓涵温润一笑,仿若一缕春风,瞬间暖化了鹰王心中的严寒:“嗯,将老爷不远万里而来,也只是为了他的儿子,骨血相连,儿子到底还是心软了,江家大少爷以往苛责儿子多些,甚至殃及性命,从无怜惜之意。可江老爷待儿子不薄,儿子终是不忍心看着他白发人送黑发人。”123文学网
说到此处,墨卓涵略微停顿,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勾:“父王,儿子在王府日后的日子还长,也深知父王心疼儿子,才会要替儿子出气。在看到江老爷为了儿子平添许多白发时,儿子恍然大悟,能成为父王的儿子,时多少人羡煞不来的事情。儿子知足,也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儿子想放过江家,也算是换了江老爷这么多年的抚育之恩,从此以后,两不相欠,您看,可好?”
墨卓涵的身影褪去很久,屋内漆黑一片,鹰王就在这黑暗之中感叹半生浮华,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而过,想去抓住,却如这时光摇曳,始终不得要领。
鹰王妃让宫女将屋内的烛火点亮,即使盏灯笼将黑暗驱散,烛火发出的光亮瞬息让鹰王微眯双眸。
鹰王妃绽放一抹绝世笑魇,像一株曼珠沙华,绚丽而妖娆,妩媚而清新。她的双颊泛着桃花般的粉红,柔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她得眼眸如盛满醇香的蜜酒,那丝丝目光,甜的令人心醉。
鹰王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他有爱妻娇儿围绕在身边,还有何不满足的,老来丧子,却是不可行,他心中对江家的怒气散去一多半,罢了,“墨药,你去告诉世子,江家的事情到此为止,凌睿智的行踪要尽快查明,本王不能允许任何人危机世子的安危。”
墨药麻溜的从屋外进来,又瞬息闪身离开,鹰王妃觉得,若不是她在这里,都不知晓,墨药进来过似的,墨药是鹰王的暗卫,两人一起长大,墨药的衷心无人能及,鹰王交代的事情,定会办妥,她悬着的心也能安定下来了,江家再不济,也帮着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虽说有过错,却错不至死。
伯颜夫人盛情邀请二姨娘去府上做客,还说改日不如撞日,从鹰王府出来便驱赶马车直接进了伯颜府的大门。三公子喜不自矜,本就不愿意这么快与瑾儿分开,倒是母亲体谅,他是越发喜欢瑾儿了,越是接触,瑾儿越是吸引他。
车窗被风卷起,春日夕阳斜照,辗转过他眼角眉梢,风吹灵韵,娇颜羞涩。
他不开口,倒是温文尔雅,如琳琅珠玉,清贵隽永。
一阵清风,裹着清爽之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去。湖水上波光粼粼,落日横波,柳扶水面,一艘雕梁画栋的载着三公子和瑾儿缓缓地荡漾在水面上。
“总觉得鹰王府缺点什么,忽地想起来,就是没有水上飘着的画舫,倒显得偌大的鹰王府,美中不足了。”瑾儿的性子就是率真可爱,从不会遮掩。
三公子越发喜欢,官家贵女大多数都是心口不一,有时还要琢磨心思,很是疲累,他的朋友们都时常抱怨,妻子总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弄得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后宅之事,男子本就插不上手,若是遇上一位小肚鸡肠的正妻,那便是乌烟瘴气,搞得头昏脑胀了。
瑾儿这般直爽的性子当真是好,有什么百年说出来,夫妻之间就该如此:“鹰王妃在庄子上住了许久,父王每次过去都要坐船,便厌弃了,故而,鹰王府上游湖是行不通的。不过,等到大哥成亲后,父王或许就不会管这些琐碎的事情了,若是大嫂喜欢,母亲不会拦着,自然也会有。”
“你当真不在意鹰王府世子之位嘛?”瑾儿歪着小脑袋,脸色微红,眼神中透着真诚,没有一丝欲念。
三公子站在船头,夕阳照射下,身影拖着很长,如一尾鱼儿,让人不忍离开:“大哥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我还算好,跟着舅舅,舅母心善,待我如亲生,你也看到了,在这里,我更加的自由自在,因为,我生长在这里,父王母亲虽好,却有些区别,我虽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情愫,但与舅舅和舅母是有区别。我很抱歉,但人的感情就是这样,既然舅舅先入为主了,我就顺其自然好了。伯颜府也不差,不是吗?”
“嗯,我更喜欢这里,宁静安详,自在悠闲。”瑾儿一改在外人面前娇羞的模样,一副坦然,三公子伸手挽住瑾儿的小手。
瑾儿堵起小嘴,想要抽回来,奈何三公子握的太紧,“于理不合。”
一句简单的嘟囔让三公子欢快的笑了:“我们是未婚夫妻,再有半年,就要过门了,拉拉手,无碍的,瑾儿,我心悦你。”
褐色的锦服挟裹着三公子欣长健硕的身躯,如同皓月下的青松翠竹,潇洒飘逸,瑾儿小鸟依人般的矮了他半头,笑得眉眼弯弯,那璀璨波光透着悠悠清雅,含着脉脉情愫,看上去是那么的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