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望带着三万大军到了猫儿关后不久便跟李定国刘文秀取得了联系,约好双方南北夹击,一举破关。
此时双方的兵力对比是:关上的新军有三个步兵团七千余人。关外有王伯达的一个步兵团和骑兵营三千多人。南北农民军合起来计四万人,人数上有绝对优势,孙可望信心满满。
可惜战争不是人数多少便可以决定的,新军可不是普通的明军,那是比八旗兵还要可怕的存在,无奈的是整个农民军中也只有李定国知道这一点,也只有他对这一战不报希望。不过也正是他的这种畏敌心理,被孙可望抓住,成了张献忠内部不和的催化剂!
猫儿关本来就易守难攻,可笑的是孙可望不知就里,以人海战术拼命冲关,在新军绝对火力之下死伤惨重。
在张煌言、许国冲等新军将领看来,农民军密集冲锋一座由拥有着强大火力的新军防守下的险关,根本就是送死。
虽然为了急行军,新军没有大炮,但密集的弹雨让孙可望发狂,让李定国无奈,让刘文秀麻木。
不过战场并不是一边倒,至少李定国这边打的是有声有色,新军并没有对李定国狠下杀手,并且不少士兵对阵李定国手下的时候都纷纷露出不忍之色,枪声也是稀稀拉拉的。但当刘文秀组织进攻的时候,原本懒洋洋的新军士兵立刻生龙活虎,子弹不要命一般的打得刘文秀抬不起头来。
李定国不明所以,但刘文秀不管这些,望着李定国的眼神里渐渐的出现了疑惑和杀机!
多疑的孙可望很快的也发现了这一点,关北的枪声不如自己这边密集,不过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了,在付出了一万多人的巨大伤亡后,果断的选择了撤军!义父的大业要紧,至于李定国和刘文秀命运如何也顾不得了。
孙可望一撤军,新军也跟着出关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李定国和刘文秀也组织残兵越过关口,此时自猫儿关到兴山之间出现一个奇怪的格局:孙可望带着大批人马南逃,新军主力紧追不舍,后面则是李刘农民军,最后面又是新军,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不过农民军是丧家之犬,新军则清闲写意。朱浩不想就这么放跑孙可望,追在后面连着交战三阵,将孙可望断后的部队歼灭了个七七八八。而后便放下脚步,转了个圈,放李定国过去,自己则跟后面的新军汇合,不慌不忙的继续向南推进。
李定国和刘文秀没费什么力气便追上孙可望,两军合为一处。此时的农民军尚有二万人,不过已没有了再战之心,逃命似的往张献忠大营赶去。
张献忠为打开入川的道路已经基本舍弃了兴山城,朱浩几乎没怎么费力便轻易的攻下了县城,歼灭了守城的三千多农民军,然后在城内开始驻扎起来。
“大帅,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王伯达问道。
“等着吧,咱们战线拉的太长,补给跟不上,不能再深入了。”朱浩轻描淡写的道。
“难道就这么看着张献忠逃掉?”
“不用紧张,张献忠已经耗不起了。玄著,帮我起草文书,就说我新军连续作战困难重重,要求襄阳给予补给,你们等着看好戏吧。”朱浩高深莫测的道。
“是,小叔。”张煌言应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襄阳城督师行辕。
“督帅,襄阳城围已解,末将请命,愿去剿灭张献忠残部!”汪之凤来见杨嗣昌道。
“嗯,你先看看这份文书。”杨嗣昌不置可否。
汪之凤打开案几上的文书,里面是左良玉的奏言,所说内容和自己相差不远,都是请命剿匪的。
“督帅,您的意思是?”
“你和昆山的意思老夫明白,都想为朝廷尽力,不过此战的最大功劳是朱浩的,老夫也很为难,毕竟人家可是有功在先的。”杨嗣昌何尝不知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机,为安抚众将的情绪,也不能让朱浩一人把功劳全占了。
汪之凤闻言也有些发愁。
“报,督师大人,兴山的新军朱总兵发来信报。”正当二人发愁的时候,有门卫来报。
杨嗣昌狐疑的打开信封,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突然眉头一展,笑道:“这朱浩真是识时务啊,你看看吧。”
汪之凤接过信报一看,也是惊喜交集,惊的是人家取得那么大的胜利,喜的是朱浩不愿贪功,自己终于有了捞取战功的机会。
“传我命令,朱浩部连日征战,已不堪重负,着回师休整。汪之凤率部火速赶往兴山换防,配合左良玉部共同剿灭张献忠!”杨嗣昌也不客气,迅速下达命令。
兴山以西三百里的一个叫马口的小镇,此时已成为张献忠的大营所在地。
张献忠面目阴沉的坐在主位上,他约莫三十多岁,颧高目深,目光阴鸷,一副典型的枭雄模样。底下跪着三个人,正是孙可望、李定国和刘文秀哥仨。
“奇耻大辱!好几万人被人家不到一万兵打的溃不成军,常国安战死,你们还有脸来见我?”张献忠突然开口骂道,破锣般的嗓音回荡在大帐中。
底下的三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义父恕罪!此战都是儿等无能,请义父准我等戴罪立功!”孙可望没有辩解,而是诚惶诚恐的道。
“义父,此战非是儿无能,而是那新军不同于任何明军,战斗力极强......”李定国见孙可望认罪,不禁有些恼火,分辨道。
“住嘴!老子不相信,短短几年时间,明军就这么能打了?变戏法啊?分明是尔等指挥失当。”张献忠见李定国还敢狡辩,不禁更加生气。
“二哥,小弟有一事不明,为何那新军对大哥和我的部队赶尽杀绝,而对你却另眼相看?”一直没说话的刘文秀突然阴阳怪气的道。
“三弟,你什么意思?”李定国恼怒的道。
“我什么意思?二哥对阵明军的事我可都听说了,据说二哥和新军统帅朱浩聊的很是投机啊。”刘文秀讥讽的看着他道。
“你,你休要诬陷好人!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李定国有些急了。
“我还听说,人家只知道义军中有你李大将军,而不知有义父,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张献忠阴沉的脸上几乎挂满冰霜。
“那朱浩还说义父,义父算什么东西,是个土包子而已。”刘文秀不敢看张献忠的脸色。
“哇呀呀,气死我也!朱浩小儿欺人太甚!鸿远,你作何解释?”张献忠大发雷霆的吼道。
“义父!真的不是三弟说的那样,儿跟这朱浩真的没什么关系啊!”李定国慌了神,继续辩解道。
一旁的孙可望阴冷的看着李定国,心道:真是没救了,义父这么大的气头上还敢争辩,真不知道这些年你这儿子是怎么当的!既如此,别怪当哥哥的无情了。
“义父,或许二弟不是有意的吧。”孙可望站出来道。
“对啊,还是大哥了解我。”见有人帮自己说话,李定国连忙道。
“若说那朱浩欣赏二弟的才能那是真的,毕竟咱们整个义军也就二弟最能打仗,要是说他与明军有什么勾结,我看不大可能吧?”孙可望也是阴阳怪气的道。
李定国听的是瞠目结舌!再傻的人此时也听出来了,这孙可望是想置自己于死地啊!以张献忠的肚量哪能容得下比他优秀的人才?
果然没等他说完,便传来了张献忠冷冰冰的声音:“来人,把李定国绑了!待老子查明真相,若是没有勾结朝廷,自会放了你。”说完气咻咻的拂袖而去。
李定国脑中一片空白,任凭周围的亲兵将自己五花大绑,丝毫没有反抗!
一边的孙可望和刘文秀对望了一眼,孙可望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斩草除根!张献忠虽然鲁莽,却也不是好糊弄之人,若是日后想通了,说不定会重新启用李定国,打虎不死反受其噬。刘文秀先是犹豫了一下,继而狠狠的点了点头。
子夜时分,义军大营不远处的山坡上,十几个黑衣人正伏在草丛中低声商量。
“狼眼,怎么样,看到什么了没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问道。
“好像有变化,孙可望的营帐似乎还有亮光。”一个端着高倍望远镜的黑衣人道。
“不好,一定是这家伙在密谋什么坏事,说不定就是为了对付李定国,得赶紧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晚了就来不及了!去问问,狼爪的地道打的怎么样了?”
“老大,地道打通了!”一个黑衣人来报。
“好!狼爪、狼毛、天狼、地狼你们四个进去救人,其余人做好接应准备,一旦被人发现,立刻制造混乱!”为首的黑衣人下达命令。
夜幕掩护下,四名黑衣人如幽灵般通过层层营帐,抓到一个起夜的士兵,打听到了信息,悄悄的摸到了粮草营帐边,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二哥,不是小弟狠心,只是义父和大哥吩咐,宁可错杀不可妄纵,你有冤屈就到黄泉路上再说吧。”刘文秀端着一杯酒“沉痛”的看着被绑着的李定国道。
“少假惺惺的,我不信这是义父的意思,我要见他!”李定国挣扎道。
“哥啊,别费心思了,你觉得你还能见到义父?实话跟你说吧,虽然义父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杀你,不过你已经犯了他的忌讳,因此即使不死也不可能留在义军了。怪就怪你太有本事了,让义父不能安心。”刘文秀一番话终于把李定国点醒。
“原来是这样!枉我李定国自负聪明,在世事上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我不甘心那!”李定国苦笑道。
“二哥,兄弟一场,你一路走好!”刘文秀狠下心来,端着酒杯就要给他灌下去。
“嗖”的一声,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不知哪来的一支利箭穿破营帐,以迅雷之势射向刘文秀!
这支箭来的太过突兀,刘文秀根本没有想到,不过他到底征战多年,危机之中凭着本能反应一摆头,躲过了咽喉要害,箭矢深入肩头!
刘文秀惨哼了一声,被箭头的巨大动能带倒在地。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两名黑衣人已穿破营帐,一人扶起惊魂未定的李定国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一人控制了刘文秀。
这两人都非等闲之辈,刘文秀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拿住。
“你们是谁?”李定国问道。
“我们是徐州新军狼牙特种突击队!在下绰号天狼!”一个黑衣人回答。
“狼牙特种突击队?”李定国讶道。
“不错!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李将军,这人怎么处理,是否杀掉!”黑衣人恶狠狠的盯着刘文秀道。
“二哥,不要杀我,这都是大哥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刘文秀慌了神。
“算了,他也是可怜之人!”李定国沉默了少顷,道。
“好,就依李将军之言,把他打晕,我们撤!”黑衣人对同伴命令道。
刘文秀一声闷哼,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守在门外的士兵全被刘文秀支开了,仅剩的两个亲兵也被另外两个黑衣人干掉,一行五人没惊动任何人,其中两个黑衣人还将两枚地雷分别埋放在粮仓和军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