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箫刚走到楼道前,就看见陶宸穿着件宝蓝色羽绒服站在门口。
“笙箫,你去哪了?”
陌笙箫微垂下脸,“我出去办些事。”
“我可还等着你给我做饭呢。”
笙箫几乎就忘记这件事,她只当陶宸是在开玩笑,“你不会吗?”
“简单的蛋汤炒青菜还将就,可大鱼大肉的滋味我多久没尝了。”陌笙箫知道他说的夸张,她不由轻扬嘴角,“那我和你去买菜。”
“不用,都买好了。”陶宸自然地拉住笙箫的手腕向前走,陌笙箫惊蛰般顿住,忙缩回手。
陶宸怔了下,“我是不是弄到你的伤口了?笙箫,对不起。”
“没。”陌笙箫只是不习惯和人如此近地接触,她跟在陶宸后面,他的家原来就和她隔过几幢,走着去也不过七八分钟,笙箫进屋,房子是90平米的户型,两室两厅,里面应该是重新装修过,湖绿色的壁纸令人心情大好。
陶宸知道在笙箫的身上定然发生过什么,不然陌笙箫不可能会逃到临水镇来,可他至今没问,笙箫放下包,“厨房在哪?”
“现在还早,不急。”陶宸给笙箫泡杯热奶茶,两人坐着聊会天,大致就说说各自的近况,时钟滑过四点,这才开始准备晚饭。
厨房的洗手台放着很多生菜,鱼肉果蔬尽有,陌笙箫望向站在身边的陶宸,“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你给我当免费劳动力的第一天,我得试试你的手艺。”陶宸在边上打下手,笙箫厨艺熟稔,在皇裔印象时跟着何姨学到不少菜式。
不出一小时,餐桌上便摆着几道家常菜。
糖醋小排、辣子鸡丁、麻婆豆腐、番茄炒蛋、鲫鱼山药汤,还有个新奥尔良烤翅,直接在微波炉加热就行。
“大功告成。”陌笙箫摘掉围兜,陶宸将盛好的饭放在她面前。
“我就不吃了,回去还有事。”笙箫婉拒。
“这么晚还能有何事?我这个东家给小保姆管饭。”他按住笙箫的肩膀,让她落座。陌笙箫望向陶宸,“陶老师,你还挺能开玩笑。”
她话语刚落,就见男人面色似是僵了下,陌笙箫赶忙噤声,她每次遇见都直呼他名字,就是不想陶宸陷入那段在华尔度过的记忆内,“对不起。”
“你这样称呼也对,我现在还是老师,只不过,是教幼儿园的。”陶宸将排骨夹到笙箫碗内,口气中露出少有的失落,他见陌笙箫神情跟着黯淡,忙扬起笑意,“不过,以后你还是喊我名字吧,我觉得自己这名字挺好听的。”
“嗯。”笙箫重重点下头。
陌笙箫差点都快忘记她有多久没好好吃顿晚饭,自从湘思出事后,她寝食难安,离开白沙市到临水镇,每晚都是靠一包泡面度日,她难得的食欲大好,吃下整整一碗米饭。
晚饭后,她将厨房收拾干净,没吃完的饭菜用台罩罩起来,陶宸让笙箫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笙箫,你过年会回白沙市吗?”
陌笙箫摇头,“不会。”
“那正好,等你放假我们去买年货怎样?我爸妈也会过来,要不你就在这过吧,大家玩玩热闹热闹。”
笙箫想也不想拒绝,“不了。”
“为什么?既然你不回白沙市,大过年的一个人多冷清。”
“我……”陌笙箫并不想麻烦陶宸,再说,她现在还是不能适应太热闹的环境,她随口编个谎,“我姐姐会过来,我们说好的。”
陶宸轻哦了声,面色不由失落,“那好吧,不过等你有空能和我一起去商场吗?我爸妈要除夕才过来,有些该准备的东西,我担心手忙脚乱。”
陌笙箫点着头,“好,我和你一道去买。”
两人坐了会,笙箫站起身要离开。
陶宸一路将她送到楼梯口,陌笙箫轻抬起小脸,“晚安。”
“笙箫。”陶宸唤住她欲要上楼的脚步,他从兜内掏出样东西,拉起陌笙箫的手,趁着她未反应之时,将手里的东西套进她手腕。她只觉腕部微凉,袖子被陶宸捋起,笙箫一抬手就看见是只手表,腕带很宽,足能遮住她手腕上的伤疤。
“送给你的。”陶宸收回手,“这样,你就不用再刻意买袖子长的衣服来遮住它。”
陌笙箫心头蓦地涌起热源,那种暖暖的温度小心呵护着她冰冷彻底的心脏,她出神地凝望那只手表,而且颜色是她喜欢的白色,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她藏起来的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陶宸,谢谢你。”笙箫嗓音有些发颤,她抬起手背,抵住发酸的鼻尖。
“出去一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陌笙箫站在楼道口,昏黄的灯光很暗,陶宸同她挥下手离开,笙箫左手抚向手表,五指紧紧拢起。
陶宸原来已经看出来,她每件衣服的袖子都很长,是为了遮住伤口。
周一上班,陌笙箫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2000元,以及一张300块的家乐福超市购物券。
临近年关,同事们空闲之余总会商量着春节怎么过,有些是老员工,领到的年终奖准备和家人出去旅游,笙箫安静的将桌面整理干净,她从来不参与她们的讨论,因为她们都有温馨的家等着回去,而她,没有。
放假第一天,笙箫醒的很早,却躲在被窝不想起来。
她每天睡眠都很少,12点之后睡着,都是6点就会醒来。
陌笙箫答应陶宸去买东西,她躺了会起来洗漱,下楼时就看见他站在楼道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刚到。”陶宸冻得双手发麻,脸部笑容有些僵,笙箫两手插在兜内,“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下次有事,你直接打我电话就成。”
“好。”陶宸忙不迭掏出手机,将笙箫的号码输入。
这几天正是置办年货的高峰期,上班族开始放假,商场的打折力度十分给力,来购物的人群就像是不用付钱般挤进来,笙箫逛没多久,就觉胸闷气短,稀薄的空气超负荷,怪不得难受。
陶宸想给父母买羽绒服,陌笙箫帮他挑选,“这件怎么样?颜色不会很暗,而且老年人一般腰不好,这件是中长款,能遮住腰部。”
“是不错。”陶宸走过去细看,在货架上选了件165的号。“笙箫,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我不用。”陌笙箫放眼望去,就算打完折衣服还是要好几百,她的工资要留着家用,再说陌湘思那,她多少也是要花钱的,“我上班时买过几套。”
陶宸付完款回来,和笙箫经过ONLY,他不由顿足,陌笙箫顺着他的视线,就见摆在门口的模特身上穿着件驼色长款大衣,明码标价,打完折1600,陶宸欲要上前。
“是想买给女朋友吗?”
“不是,我哪来的女朋友?”陶宸浅笑。
陌笙箫避开他的视线,敏感地察觉到陶宸可能又想给她买东西,“其实一件衣服这么贵并不值,近两千的穿身上,估计时刻都想怎么不去弄脏它,多累呢。”
里头的服务员正好听到,面色不善地望向笙箫。
她忙拉住陶宸的袖口离开,其实他真想给她买件好点的衣服,尽管他工资并不高,又要还房贷,但一件衣服还是能买下。最主要的,他觉得依笙箫的气质,就该穿这种衣服。
曾经的陌笙箫,聿尊在最宠她的时候,家里的衣服多到摆不下,许多衣服还未来得及穿就过时,聿尊会让人将最新款按照陌笙箫的尺码送到皇裔印象。
其实,穿在身上,哪怕是几万的价格,只要心里开心,地摊货都乐意。
两人来到底楼,陶宸去COCO买热饮。
陌笙箫坐下来休息,42寸大彩电正播放着新年歌,经过的人群大致都是携家带口,笙箫觉得有些热,她扬起右手往脸上扇风。
电视画面突然切播,聿尊的脸陡然撞入陌笙箫眼中,她心脏猛地抽搐,一时间气喘不上来。
这应该是聿尊公司新招标的某个项目,是个剪彩仪式,男人照例意气风发,冷冽的嘴角抿成一线,在几个人中鹤立鸡群,纯黑色西装将他的面部表情拉得越发阴鸷。
“笙箫?”陶宸将奶茶递给她。
陌笙箫惊怔回神,她望了眼身侧的男人,目光迷离,陶宸将奶茶塞到她手里,笙箫捧住杯子,捂得掌心发烫,她起身欲离开。陶宸见状,右手落在笙箫肩上,让她坐回去,“你已经和他离婚,就没有逃避的必要。”
“我没有。”她嗓音很低,又带着沙哑,显然像底气不足。
“没有就更好。”陶宸靠进椅子,“笙箫,你知道我当时从医院出来,第一件事想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想,我的手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我六岁开始学琴,到出事那天,没有一天不碰钢琴的,我在想,我的手要是不在钢琴上活跃,它会不会从此就真的废了?”
陌笙箫闻言,心里酸楚难耐。
“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想看见钢琴,但是人活着,什么事都不能预见,当我继续要面对生存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克服疼痛克服心理障碍,你看,我现在总算也在弹琴,这样我就很开心了。”陶宸凝向笙箫的侧脸,“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逃避的,越会在你眼皮子底下频繁出现,那倒还不如去面对。”
“陶宸,你抱怨过吗?”毕竟,当初他纯粹是为她。
“笙箫,我告诉你件事,你可不许笑。”男人模样一本正经。
“何事?”笙箫跟着有些紧张。
“其实,我信佛,我总认为,有些事是注定好的,我努力过就算得不到应有的结果,但我总是相信,我的某个方面,或许某件事能得到意外地补偿。”
陌笙箫并没有发笑,她神色认真,“陶宸,我也相信。”
二人坐了会,笙箫喝完手里的奶茶,热乎乎的全身都暖起来,她跟在陶宸身后站起,目光瞥过电视画面,她只是看了眼,很快便别开。
商场外就是家乐福,笙箫打算将带着的购物券去用掉。
她买的东西都很简单,一应均是牙膏毛巾等必用品,好像每分钱用的都很紧,她又在生菜区买些菜,置办的年货也不多,至少在陶宸看来,并不像是要和陌湘思好好过年的样子。
他没有多问,在她后面推着购物车。
这次回去,笙箫并未拒绝陶宸将她送上楼的要求,她打开门进去,“今晚我再露一手,请你吃饭。”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给你打下手。”陶宸将买来的菜送进厨房。
聿尊回到皇裔印象,何姨收拾好东西正从卧室出来。马上就要过年,何姨将每个房间角落打扫干净,聿尊记起,她今天就要回家去过年。
他将工资结算给何姨,再和往年那般给了她一个大红包。何姨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聿尊坐在沙发内,望着何姨走出去的背影,就连何姨也要走了,偌大的皇裔印象,真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懂,为什么别人的快乐都能用钱换得到,唯独他就不行。
笙箫唯一的过年气氛,就是在卧室窗户上挂两个拳头大小的灯笼,以及大门上贴着幅对联。
除夕当天,小区内热闹非凡,有大爷大妈自行组成的活动团,在活动场内敲锣打鼓地庆祝。陌笙箫经过时,会远远避开,好像接触的氛围越热闹,就越会灼烧她躲在胸口内的那颗心。
她除夕夜的晚饭也很简单,一个菜一个汤,没有别人,做再多都是浪费。
一到傍晚,烟花炮竹的声音响彻天际,透过窗户,瑰丽的烟火反射到陌笙箫冷清孤寂的侧脸上,她走过去拉起窗帘,从电饭煲内盛了碗饭。
“叩叩……”门铃坏了,有人来找只得敲门。
笙箫起身开门,见陶宸戴着个黑色绒线帽站在外面,脖子内围着同款围巾,他身材挺拔,自然衬得俊朗非凡,“陶宸,有事吗?”
陌笙箫挡在门口,并没有让他进去。
“你姐姐来了吗?我来给你们拜年。”
笙箫握紧门把,“她……”
陶宸一双黑亮的眸子睨着她。
“她临时有事不过来,你先回去吧,我吃完晚饭给叔叔阿姨去拜年,他们来了吗?”
“中午就到了。”陶宸透过敞开的缝隙,望见餐桌上两道简单的菜,他心里蓦然一紧,“笙箫,我爸妈让我喊你过去,吃完饭,我们还能打牌。”
“陶宸,我饭都吃一半了。”
笙箫被他拉住手腕向外走,陌笙箫犹在拒绝,“我真的不去。”
“那你想一个人留在这过吗?”陶宸回过头,“今天不是你姐姐临时有事,那天在家乐福我就察觉到你买的东西很少,不可能像会有人来的样子,笙箫,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话吗?你若一直这样封闭,谁也帮不了你,陌笙箫,你再听着,我一定要将你从那些伤痛中带出来,我不相信,难道是我从认识你开始就看错了?你真有那么不堪一击吗?”
陌笙箫被他扣紧手腕,抿着唇没有说话。
“钥匙在身上吗?”
笙箫抬起头,“在。”
陶宸折身将门带上,笙箫也被他拉着走。
相比她,陶宸家里就热闹多了,进屋抬头,还能望见天花板上挂着的几十个彩色气球,陶妈妈在厨房忙碌,满桌子的菜发出热气腾腾的香味,陶爸爸戴着眼镜坐在沙发内看电视。茶几上摆满各色的小吃,客厅内空调开着,她体内的寒冷被驱尽,笙箫有些晃眼,杵在原地迈不开脚步。
曾经,她也有这么个家。
“这就是笙箫吧?”陶妈妈从厨房出来,将炖好的整鸡摆上桌,她走过去拉住陌笙箫的手,“我听陶宸经常说起你,那小子太懒,要不是你帮忙,说不定他早给馋死了。”
“阿姨,您客气了。”
“陶宸,还不让笙箫快坐。”陶爸爸站起身,面色和蔼。
“阿姨,我来帮您吧。”陌笙箫将棉袄脱下挂在衣架上,陶妈妈赶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和陶宸看会电视,我这一会就好。”
“妈,你可别小看笙箫,就让她给你帮帮忙吧。”陶宸知道,陌笙箫要是什么都不做,这顿饭她吃的肯定拘谨。
笙箫和陶妈妈在厨房忙活,陶妈妈很爱讲话,等吃晚饭时,陌笙箫已然毫无约束,她帮忙摆碗筷,陶宸爸妈在饭桌上决口未提笙箫家里的情况,仿佛她就是他们一家人,很自然的能融入进去。
客厅内的电视正播放着春节晚会,陶妈妈将一只鸡翅膀夹到笙箫碗里,“女孩子多吃点好。”
“谢谢阿姨。”
“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刘谦,我就爱看他表演魔术。”
“妈,我爸可还在边上呢。”陶宸不由揶揄。
“那小伙子长得还挺帅的,你说我要是去春晚现场,他有没有可能让我上去做表演嘉宾?那样我就能近距离看看,他皮肤怎么那么好?”陶妈妈满面认真的样子。
陌笙箫差点被嘴里的饭给噎到,她小脸憋得通红,又不好意思咳出来。
“妈,看你……”陶宸忙倒杯水放到笙箫手边,“多大年纪还追星。”
陌笙箫忙喝口水,陶妈妈将视线从电视上收回,“笙箫,可别见怪啊,你说我经常对着老伴那张脸,不厌倦才怪呢。”
笙箫不由展颜,“阿姨,我也挺喜欢刘谦的,我一直猜不透,他当初是怎么把董卿的戒指放到鸡蛋中去的呢。”
“对啊,我也是,看那鸡蛋也没破。”
陌笙箫笑着和她聊天,陶爸爸和陶宸时不时插上几句,一顿饭就在安详温馨的气氛中度过,饭后,笙箫又陪他们打牌,她别的不会,只会跑得快。
由于考虑到陶宸爸妈,牌就打了一个小时,笙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看看手表,“陶宸,我该回去了。”
“等放完烟火,我再送你回去吧。”
“好。”笙箫靠着沙发椅背,不知不觉,竟沉沉睡过去。这是离开白沙市后,她头一晚睡得这么早。
陶妈妈和陶爸爸回到卧室,经过衣架时,陶妈妈偷偷将一个东西塞进笙箫的口袋内。
陶宸取过毯子给她小心翼翼披上,陌笙箫睡眠很浅,毯子刚盖到她肩膀,她就睁开了双眼。
“我们去楼下放烟花。”
笙箫点头起身,“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陶宸取了烟花下楼,笙箫站在她身侧,望着一簇簇绚烂升空的烟火,她不由眯起眸子。
当初,在华尔门口,严湛青为她放过一场夺目的烟花,可惜,他和她注定有缘无分。
而聿尊……
陌笙箫想起这个名字,心口仍避免不了痛的抽搐,她面色一拧,弯下了腰。
“笙箫,你怎么了?”
笙箫勉强拉开笑意,“可能是阿姨手艺太好,我吃撑了。”
而聿尊,他给她的美好,竟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
陶宸将她送回家,陌笙箫关上门,满室的冷清挥之不去,原来,她还是只有一个人。
她双手插在兜内,不经意摸到个东西。
掏出一看,竟是个红包。
笙箫伪装而起的坚强在这刻豁然坍塌,她垂着头坐在床沿,手指紧紧捏住那个留有余温的红包。
南夜爵打过电话给聿尊,本想让他去御景园过年,可聿尊还是婉拒了。
他在国际饭店定了个包厢。
去的时候,饭店内的大厅早就挤满了人,大多是一大家子出来吃年夜饭,纵观整个酒店,也找不到另一个像聿尊那般只身前来的人。
他要的是包厢,待菜上齐,门一关,大厅内的热闹就被挡在外面。
聿尊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白沙市,都沉浸在很浓的年味中,桌上摆着的是国际酒店最昂贵的年夜饭,他却食欲全无,手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上半身侧靠着透明的窗子。
“聿少,还需要什么吩咐吗?”
“出去。”
聿尊头也不回,抽完根烟后回到座位,他令人在他身边的位子多摆了副碗筷,就好像他吃饭的时候,也算有人陪着。
整桌饭菜,直到他离开时,仿若都没动过。
他甚至心想,为什么要有过年?
聿尊回到皇裔印象,迎接他的只有海贝,陌笙箫走后,海贝一直精神不振,大多时候都躲在阳台。
聿尊走到钢琴前,他只开了盏壁灯,他脱下西装,挽起袖口落座。
双手落在黑白键上,钢琴发出一道音节。
他脑中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一句话,若等陌笙箫某天不能弹琴的时候,他会做她的另一只手。
聿尊不由拉起冷笑,她现在定然过的极好。
当初右手被刺伤,但聿尊知道,那伤并不算重,恢复后弹钢琴是不成问题的。
陌笙箫这会,应该是在某个舒服的观景别墅内,弹着钢琴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