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铮攻下沔县,数千兵马投降了叛军,这样的打击让唐石涉几乎难以再看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或者是世家子最后的一股心气支撑着他。
这位放在太平时代就是个平庸官吏的人,竟然振作心气,亲自上了城头,抚慰了一番守城兵丁,并且将手下可用的将领再次招来,大发犒赏,封官许愿,好好提振了一下士气。
同时又发库中钱粮,发布告示,宣慰居民,鼓励城中青壮上城助守,不然叛军进城,全城大掠等等,一通萝卜加大棒竟也取得了不算小的成果。然后回过身来,又与城内世家们饮酒作乐,摔杯为号后,又将世家们的力量的挤了出来。
最后黄文义更拖着几十口箱子,将十万贯钱,一一发到了原本就在城头驻防的四千人马手里,至于衙内精兵自然也是不会错过的,更是许诺,只要守住城池,等到朝廷援军到来,还有十万贯的赏赐!
金钱攻势之下,唐石涉以为心腹的三千衙前兵,八百衙内精锐,顿时就气势如虹,拍着胸脯,定要保住宪台这个好官云云。
一番应对之后,竟就在一两日间,城防上头,除了原先三千衙前兵,八百衙内亲卫,一千原本世家们资助的部曲外。还有感召募来的八千丁壮,两千被逼出来的世家部曲,一番下来,就在王铮兵临城下之时,兴元府内的兵马不算优劣,竟然也拼凑出了一万五之数。
王铮望着与王晖意所供出的情报不符的城防兵马,顿时心中那不战而下的美好愿望就消了大半。
“看来这庸碌文官,竟然也振作心气,鼓动起全城相抗!”心知已没了速下兴元可能的王铮倒也不着急,排兵布阵,扎下了大营来,准备徐徐图之。
他倒是不急,一来知道如此朝廷手里没多少兵,两川兵马要汇聚起来也不是十天半月能够的。二来山南西道本地的援军兵马里,左路基本上已经废了,哪怕还能聚起来两三千人马,也做不得什么事情,唯一值得忧虑的不过是右路的兵马,其素为山南精兵,虽然隆冬时节,岭上难行,但靠着水路,最多到一月底右路会聚起来的几千兵马怕就要到了。
不过他也自诩心中锦绣,料来兴元府守不住那么久,只要拿下兴元府,坐实了节度使这个名号,然后派兵把大散关的宗室抓过来,手里有了发码,不怕朝廷不就范。实在不行就立起监国的旗号,思来无论怎么样,右路这些兵头再蠢也绝对不会公然相抗了,说不定见到有大前程还会纷纷归附呢!
而到时候只要再击败了朝廷拼凑出来的两川讨伐兵马,他就可以真正的安心做个山南王啦,甚至立个小朝廷也是可以的嘛,那个盐贩子黄巢都可以称帝,我好歹是大唐武臣出身,做个曹(操)孟德那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就在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在大散关还有一个等着被他抓的宗室亲王。
在将器械武备落实到诸营队之后,陈王军也终于动了起来,李承泽与诸将官大议之后决定,既然王铮如此不把大散关的陈国王府不放在眼里,打脸喊抓之后,竟然调头南下攻打兴元府,那么就别怪咱们在背后捅刀子啦!
当然,其实王铮南下兴元府这个方向是正确的,有了根据地、枪杆子,抢下来了山南首付坐实了节度使,才能有本钱抓了李承泽开监国小朝廷嘛。
不过陈国王府很明显不那么想,所以李承泽命刘舜臣为诸营统制使,率选锋三营、磐石左营、中营,辅助兵二十五队,亲军侍卫二百余人,南下征讨凤州不臣。
此次出战,国府可谓倾巢而出,计战防两制兵五营,二千五百人,辅助兵二十五队两千五百有奇,亲军二百,合计五千有余!
而剩余的磐石右营虽然要罩住大散关地面,但同时也要派兵押领剩下的五队辅助兵运送粮草支援前线,通盘来看,这一次李承泽可谓将穿越以来积攒的所有家当全部压上去了。
是胜还是负就看这一把了!
输了我就领着残兵跑到凤翔去,诸镇讨逆,大唐总的有个宗室在那当个门面不是么...
发兵之前一天,诸将与官员们都在忙里忙外准备,独有李承泽吃了晚餐之后,心绪却久久平息不下来,原来根据诸将官的意思,陈王贵为天潢贵胄,身份尊贵,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当然不能随军观战,不然又个闪失,他们万死难辞。
起初李承泽本来也是个想法,打仗诶!刀光剑影,漫天飞矢诶!看大片的时候觉得很给力,但真要自己身临前线,亲冒弹矢是不是就太冒险了点呀!
我毕竟是将官之主,一国君王,虽然有点名不副实,但貌似,好像,确实可以不用上前线的?就在李承泽准备答应下来之前,他却忽然看见帷幕之后弄茶的蝶儿对自己眨巴了眨巴眼睛,摇了摇头。
李承泽顿时就惊呆了,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垂帘听政吗?不过心底里不想被佳人小看的李承泽最后还是大振霸气的说道:“诸卿勿劝!你等率兵征战,讨伐叛逆,保我李唐江山,孤乃太宗子孙,岂能坐视不动,连前线都不上?!况且有诸将用命,难道那区区叛贼还能攻打到孤的身边吗!孤,不信!”
然而接下来以为还会诸将官还会再劝的李承泽再次惊呆了,因为无论文官武将却都热血勃发,齐齐三呼道:“敢不为殿下效死!千岁千岁千千岁!”
眨巴眨巴了眼睛,感情连三劝三斥这程序都免了,也不知道是被李承泽这番霸气外露给打到心防了,还是诸将官心里其实希望李承泽亲自临军征讨。
等会议散去,李承泽将刘元吉留下,在后园茶论的时候,这位谋主才将根底给这个被两呆的宅男王爷道破:“国府新立,诸将新起,刘知院(知院:知军机参议院事的简称)虽然贵为诸将之首,更被殿下任命为诸营统制使,但终究来说,也是新人一个。既然大家彼此彼此,说不定前线临敌之时,恐怕有贻误军机之忧,而此战又是国府生死攸关之战,不可不慎重,殿下临敌,固然有冒险,但却可在关键时候,乾纲独断,说不定就有破敌奇效。”
喔,感情这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军事裁判来用。李承泽也明白了过来,又仔细一想,这年头是有兵就是草头王不假,但如果没有军功傍身,哪怕自己有李唐宗室这块招牌,叠床架屋勾画制度的本事,好像也很难办呀,这开门一战,自个儿鼓足心气临敌见仗,只要赢了恐怕好处多多呀!
唔,输了怎么办?貌似李承泽这身体前任灵魂,貌似非常喜欢骑射,这样说来骑射不赖哟?虽然自个儿不会,但后世不是有肌肉记忆这一回事嘛,去练练就好。李承泽一边与刘元吉插话,一边抽空神游天外,大发宅男状态。
;